談家大房到老宅時,離六點差五分,還在庭院,談嘉妮便從落地窗瞥到客廳里有好多人頭。
媽呀,爺爺這是把全家族都喊來了。
二大爺,三叔公,四堂叔......
她瑟瑟發抖。
先瞧了眼親爹,眉頭緊鎖,神色嚴肅,腦袋轉向哥哥,這么看著挺淡然的。
“哥,你不怕嗎?”
這位仁兄來了句,“煩。”
答非所問,她聽懂了,哥哥嫌人多吵,都這個時候就別講究了。
說話間,走到里屋。
除了年長的那幾個大爺,都站起打招呼,“老大家來了啊。”
談嘉妮知道,他們之所以這么客氣是對哥哥的忌憚,除了話事人身份,這些年,他們得到的分紅每年都在遞增。
談父點了點頭。
談昭京只淺了勾下唇。
老爺子鐵青著臉,全身都是凜然的怒氣,他冷冷啟唇,“明嫻呢?”
談父直言,“怕您把怒牽到她身上,我沒讓過來。”
老爺子剜了眼兒子,目光凌厲掃向孫子,“那丫頭呢?”
沙發已坐滿,傭人搬來椅子,談昭京道了聲謝后不緊不慢回著話,“您又沒喊,是不是要早儀來?行,先把紅包準備好。”
眾人:“.......”
一大半人聽得冷汗往外冒,剩下的想笑,但沒敢,怕惹邪火上身。
“混賬東西!”
老爺子一掌扇在紅木沙發扶手上,震得茶盞哐當當,也震得滿室空氣窒了幾分。
談嘉妮縮了縮腦袋,如此緊張時刻,以為哥哥多少會收斂些,哪曉得,他又丟來一個炸彈。
哥哥說:“是我強迫,是我糾纏,我要早儀。”
此話一落,如一碗水潑進油鍋,炸得眾人瞠目結舌,也炸得老爺子的怒火層層疊高。
這個時候,趙管家不得不演上,一邊給老爺子順氣,一邊說著東家少爺,“昭京,好好講,瞧瞧把爺爺氣成什么樣了。”
說話間,不忘使了個眼色。
談昭京只配合一半,“抱歉爺爺,不是存心瞞您,只是想等——”
“不是存心是什么?”老爺子不等說完便打斷,臉色沉得像烏云,“你前幾天怎么說的?不走你爸老路,結果呢???”
談父眼皮跳了跳,感覺這小子又要拉踩了。
果不其然,逆子說:“是沒走,他是二婚,我又不打算二婚。”
“......”
談佑如醍醐灌頂,趙管家同樣如此,合著,是他老頭子膚淺了。
老爺子笑了,笑得怒頂胸口,好半晌,才喘出一個完整的氣兒,“談昭京,我看你是不想好,我令你立馬給我分了!”
“分不了。”談昭京輕飄飄送了老爺子三個字。
啪——
瓷器摔在地磚,發出刺耳的聲響,地上濺得到處是水,裹著茶葉,沾濕了褲邊,其中談昭京沾染的濕氣最重,他眉半分不動,“要我給您再沏壺?”
“少給我扯話,”老爺子布滿皺紋的眼瞳里全是寒霜, 他聲色俱厲,“談昭京,我話放這,你不分也得分!”
談昭京還是那句,“分不了。”
“簡直不知廉恥!”老爺子橫肉都在顫抖,“果然有什么娘就有——”
“爺爺!”
“爸!”
父子倆齊齊打斷老爺子。
談父眉頭皺得很深,“您訓歸訓,這跟明嫻有什么關系?她把早儀教得很好!”
“很好?”老爺子冷聲截過話,“很好還這么去勾——”
“爺爺!”
談昭京再次打斷,聲線不如剛剛寡淡,又沉又冷,“在您譴責之前,勞煩先聽一聽事情始末,放心,不是通過我的嘴。”
說罷,下巴朝對面努了努,“你們兩個誰先?”
談佑同談嘉妮兩人腦子里同時冒出問號,今天還有他們的戲份?
“哥,”談嘉妮面有疑惑,“要我們說什么啊?”
談昭京:“這段時間我是怎么強迫早儀,怎么纏她,將你們所見到的一字不漏全說出來。”
這下,豬腦子都懂什么意思了。
堂兄妹對視一眼,妹妹先開口,“要不我先?”
談佑:“行,女士優先。”
談嘉妮不由挺直小身板,在之前,必須鋪墊兩句,“爺爺,我想您應該清楚我跟林早儀的關系,我討厭她討厭的要死的。”
下面就是重點了,“自哥哥出差回來,他變得是非不分,我跟林早儀打架,他不安慰就算了還反過來罵我,一開始以為他腦子被門擠了,直到看到哥哥把林早儀堵在花房,逼她做女朋友,從那一刻起,我終于搞懂哥哥為何偏心了。”
話真假參半,但談嘉妮做到了半點不虛,完了之后,又補充,“爺爺,雖然我也不信,可眼見為實。”
說完,扭頭看談佑哥,“該你了。”
談佑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母親拉了拉他,他暫時止住話頭,“怎么了?”
二夫人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老早就知道了?”
談佑知道母親擔心什么,給了個安撫的眼神,音量正常回答,“嗯,老早就知道了,不是不告訴您,而是被威脅了。”
至于誰,哪還需要指名道姓。
目光看向主坐,“爺爺,我上部戲本不用那么早進組,但昭京哥見我與早儀走得近,他動用權力將我連夜打包送到劇組,什么目的就不用我講了吧?為了斬斷這段孽緣,我冒著被昭京哥弄死的風險,牽著早儀到他跟前示威,哦對——”
指了指坐斜對面悠哉喝茶的小叔,“小叔當時也在,他可以作證。”
談政禮表示不想接話。
談佑自顧自說自己,“結果您猜怎么著?”
爺爺沒說話,虎著臉瞪他,他不怕,他又不心虛,“結果堂哥威脅我離早儀遠一點,不然就把我扔到國外!”
說到此,憤憤起,“爺爺,您給評評理,過不過分?”
迎接他的是親娘一拳頭,“說完就閉嘴!”
“……”
每次都動手,就不能溫柔點!
其他幾個長輩互相交換眼神,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議,怎么也沒想到竟是昭京強迫。
老爺子冷笑聲渡到耳邊,“你以為這樣我就信了?”
談昭京平靜接話,“沒事,還有個知情人。”
胳膊肘輕撞了下茶客,“小叔,勞煩您說兩句。”
談政禮:“……”
禍禍的風終究還是吹到他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