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晟在港城強勢上市。
資本市場,各憑本事,可中晟動作強勢到讓人防不勝防,僅用了半年便搶占京北市場,從防備到忌憚再到無能為力。
如此強勢,媒體卻探不出背后控股人。
9月高峰會,原以為中晟老板會出現,不想,出席的是副總。
記者上前詢問,想探點新聞,副總可謂是滴水不漏,探來探去只道這位控股人不在國內。
記者明顯不信,副總就挺無奈,老板確實在國外,昨天飛的。
會廳另一邊。
段凜時不時往采訪區瞧一眼,“能不能猜出昭京不公開的原因?”
季柏深:“應該有個坑等著早儀。”
既然提到早儀妹妹了,那段凜有話要問:“你對早儀沒那么深的感情吧?”
再深也比不過談昭京,想到這兩人他止不住嘆氣。哦,還有孟賀年,真是難兄難弟。
正兒八經好心提醒,“我勸你還是放下。”
季柏深頓了半秒嗯了聲,“放下了。”
兩個月前放下的。
兩個月前,他在蘇黎世有個項目,比預期的要順,提前一天結束,本可以改簽,卻讓助理按原計劃回國。
他找到了早儀,想約她去利馬特河轉轉,不湊巧,她病了,咳嗽伴隨著高燒。
他跟著一塊去了醫院,并沒有起多大作用,前前后后由一個叫嵐姐的女人忙活,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明姨給她安排的保鏢。
等護士過來打點滴間隙早儀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昏沉間,聽到她喊著談昭京。
聲音微不可聞。
如果自欺欺人當沒聽清楚,那么護士扎針的一瞬她那句無意識呢喃,字字清晰。
她說:“談昭京,疼。”
護士看過來,用英文道:“你女朋友喊疼呢,快抱抱她。”
他想抱,但不能。
那刻起,他放下了。
輸給談昭京?他不承認。
輸給早儀?他承認。
“真的?”段凜聲音拽回他飄遠的思緒,他攏了攏神,“難不成煮的?”
段凜視線定了兩秒,看樣子這句話的水分不多,遂又問:“昭京是不是飛蘇黎世了?”
季柏深甩去一眼,“我是他秘書?”
段凜:“……”
好好說話,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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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黎世的天氣最近不好,昨晚又下了一夜雨,又陰又冷。
敲門聲響,“早儀,好了沒?”
是這次同批過來的記者同事,芊芊。
一共來了三人,除了芊芊還有一個男同志,徐陽。
“來了。”林早儀拿上包,關門下樓。
“哎呀,”芊芊喉嚨發啞聲響在耳邊,“藥忘記拿了,你們等我一下。”
“好。”
雨還在下,不大,林早儀任由混著日風的細雨慢悠悠在落發頂上,不經意間,視線被停在路邊的黑色普爾曼勾住。
心臟就這樣悶疼了下。
腳無意識抬起,走動間碾過雨水,濺起泥濘殘葉。
布滿霜氣的車窗上,林早儀伸出手,待落下第一筆時突然反應過來,連忙擦掉,明明只有一個筆畫,可她還是欲蓋彌彰畫了個笑臉。
車內,男人一瞬不瞬盯著窗外,他面色無波,看著無動于衷,但若仔細瞧的話,他漆黑眼眸里已皸裂出無數,且細密的裂痕。
“早儀,走啦!”
呼喊聲透過冷氣鉆到車內,下一秒,男人視線里只有一道背影。
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天,林早儀從外回到公寓天已經黑了,芊芊身體沒抗住,提前回的公寓,另一個同事徐陽跟她一塊,離得近,兩人步行回來,嵐姐跟在身后一米外。
閑聊間到了公寓,徐陽住前面那一樓,步行五分鐘。
“我上去了。”林早儀意思性晃了晃手,轉身之際,目光不受控望向某一處,那輛普爾曼還在,連停的位置都不曾移過。
車內,男人黑眸微動,隔著玻璃與那雙澄澈的眼睛相撞,依舊是,他看得見她,她看不見他。
林早儀又一次失神,可能對這輛車型過于熟悉吧。
“等一下!”徐陽聲音冒在耳邊,“把藥給芊芊。”
林早儀轉回腦袋,就見徐陽遞來兩盒藥,“上午跟我抱怨藥苦來著,這個口感還行,你帶給她,還有一盒你的。”
林早儀:“給我干嘛?我又沒病。”
“說不定過兩天就病了。”
“你才病。”
回懟完,她給氣笑了,這一笑,讓滿街清冷的雨天因為她的笑多了點艷光,談昭京喉結不自覺滾了滾,搭在腿上的五指無聲收緊。
林早儀上了樓,一梯三戶,嵐姐,她,還有芊芊,她們各住一戶。
送完愛心,林早儀返回自己的小公寓,路過電梯時,注意到紅色數字正不斷攀升中。
無端的,頓下步子,只停留那么半秒重新抬起腳,自己也說不清,為何停下。
就很莫名。
推門進了屋,關門前一秒,電梯在這層響了,她無意識撩了撩眼,然后定住不動了,那道只能夢里才看到身影竟出現眼前。
幻覺嗎?
林早儀狠狠閉了閉眼,眼睫帶出模糊,瞳孔里水光映出的身影依舊在。
這次,不敢閉眼了,怕連幻出的人影也沒了,也不敢動,傻傻扶著門框立在那。
身影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深邃的五官也隨之清晰,鼻息間似乎聞到熟悉的苦艾香。
林早儀想哭又想笑,怎么鼻子也出毛病了,眼尾的淚被擦去,溫熱的觸感讓她忍不住顫了又顫,下刻,她跌進一個結實懷抱。
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林小姐!”
嵐姐的聲音。
不等她回神,耳邊又多了道清冽聲,“沒你的事。”
嵐姐怔愣半秒,退了回去。
“談…昭京?”林早儀的眼淚聲音一塊落下,不是夢,不是幻覺,他一直在那輛車里...
談昭京抬了抬手,指骨撫去她臉上的濕氣,“別哭。”
林早儀眼淚更多了,啪嗒往下掉,好半天,才慢慢從喉嚨里擠出一句不算完整的話,“你...你怎么來了?”
模糊視線里,談昭京似乎笑了下,“今天我生日。”
她記得,也記得當初的承諾,以后他每年生日都陪著他,哪怕換一個身份。
長就死寂,男人沉沉地問:“是不是忘了?”
她沒作聲。
談昭京指腹在她眼尾來回摩挲著,嗓音清啞,“故意的?明知道我最見不得你哭還不停掉眼淚。”
林早儀吸了吸鼻子,動作粗蠻用衣袖一擦,“不哭了。”
下巴被抬起,談昭京目光晦澀地看著她,“有沒有話對我說?”
有啊,有太多的話...
可要她怎么說......
林早儀這一次沒躲,哪怕眼眶通紅也要直直對上他的眼,“你不該來的。”
短短五個字,做到了剮心又刺骨。
不止他,林早儀也疼得發抖,她強壓胸腔滯灼,一字一句重復,“談昭京,你不該來的。”
空氣沉寂了。
好半刻,他才出聲,喉間沙啞,帶著輕顫,“你要對我沒心沒肺到什么時候?”
又是一陣沉默。
這次沒過多久,談昭京掀了掀眼皮,目光灼灼,但吐出的話毫無溫度。
“林早儀,下次再見,你在我這什么都不是了。”
懷抱落了空,氣息也一同離開,門帶上,聲音很輕,卻震得她心臟悶悶發疼,來不及換鞋,她小跑到陽臺。
臉上濕氣還未干,他身影出現在樓下,雨天里,他回身抬頭。
不期然,撞上他的視線。
短暫且冷漠。
只一瞥,他轉回。
她噙著淚彎起唇,“昭京哥,每天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