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打開,談昭京從里拿出雞蛋跟火腿,“面條行嗎?”
林早儀點了點頭。
談昭京去了廚房,她想不去關注,可視線總會有意無意往他那邊瞟一眼。
是她狹隘了,大少爺真的會做飯。
話說,在本身擁有一副好皮囊情況下又會下廚,挺招人的。
就像剛剛,她竟看定住了。
以防花癡,林早儀去了客廳,斷開視線。
約莫過了五分鐘,談昭京端出兩碗面,“不知道放醋的比例,你自己去調。”
不一定非要加醋。
她淺淺挑了幾根面條送到嘴里,味道比她想象中的要強。
“好吃?”他問。
“嗯。”
之后,安靜環繞他們。
無聲中,碗里的面見底。
坐對面的男人早已吃完,他垂眼看著手機,大概感應到她注視,望過來,“談談?”
她神經一擰,本能逃避,“我還有事。”
“林早儀,”談昭京眸色沉了幾寸,“你要躲到什么時候?”
語氣談不上咄咄逼人,可氣勢上扛不住,林早儀落下眼,將心底那點隱秘的慌亂遮住,“不是躲,就覺得…覺得…”
好像詞窮了,一下子找不到話來解釋。
談昭京半斂眸,“不著急,給你半分鐘想想怎么編。”
編這個字挺侮辱人。
可林早儀又覺得沒說錯,暗暗做了個深呼吸后語氣是帶著刻意的冷靜,“不編,你眼里的躲,在我這里是共識。”
“共識?”談昭京笑了,不過語氣偏冷,“問過我意見?”
林早儀頭皮發緊,“現在問來得及?”
“恐怕來不及了。”
他起身走到她跟前,她下意識抬頭,就見這雙素來淡漠的眉眼氤氳一片,“你覺得是共識,我卻認為你在過河拆橋,林早儀,誰教你用完就跑?把我當什么?泄欲工具?”
害怕從心底滋生,她有崩潰的跡象,“你…你想怎么樣…”
不斷空咽,困難問出,“要我做你見不得光的女人?”
此話一落,滿室死寂。
談昭京落在她臉上的眸色在無聲涌動間冷了幾寸。
小半刻沉默,他唇微啟,“如果我說是呢?”
林早儀難以置信看著男人,原來,談昭京這樣的也逃不過男人的劣根性。
噌得一下站起,“我不愿意!”
她眼睛紅得剔透,但沒讓眼淚墜下,“我不可能答應,是我招惹你在先,但這不是我做你情婦的代價!”
“那就負責。”
男人語氣沁著上位者的掌控欲,“你選一個。”
“怎么…個負責?”她沒了剛剛那么羞憤。
他說:“來我身邊,如何?”
空氣再次定格凝結。
林早儀腦子里的震驚不亞于前一分鐘,她喃喃問著,“還有別的選擇?”
“你說呢?”
一句反問滅了她最后一絲僥幸,胸腔一陣陣緊縮,窒息幾乎要吞沒她。
想哭,想狠狠踹他幾腳,還想不管不顧喊來媽媽跟談叔叔,讓他們看看這副穩重有禮的皮囊下是何等敗類!
但不敢且不能,歸根結底,她的錯。
感受到她氣息變化,談昭京抬了抬手,指腹落在她泛紅的眼尾,撫了兩下,“不著急點頭。”
林早儀以為有商量余地,涌動在胸間的郁氣一滯,“你意思可以拒絕?”
“想多了。”
落在耳邊的音色溫情,但吐出的話絕情,“只是讓你有個時間緩沖而已。”
他捏住她下巴,不輕不重晃了晃,“給你時間,但不是無限,我耐心有限。”
眼睫無意識抖了兩下,“一定要這樣嗎……”
談昭京嘴角扯出一抹微弱弧度,“別說你到現在還不懂。”
懂。
但不能。
“我們是——”
“林早儀,我姓談。”談昭京毫無情緒打斷他。
林早儀恐慌,可又無處可躲,冒死說出,“可我不想,就當一夜情,忘了吧。”
隨著話音落地,她清楚感受到談昭京身上似乎有什么裂開,接著就是風暴,他冷笑了聲,“一夜情?”
“林早儀,看來我還是太好說話,既然這樣——”
“昭京哥!”輪到她打斷他了,她用力掐著自己,試圖用這種方式趕走他帶給自己復雜情愫,“我不該這么說,你別跟我見氣,我胡說八道的…”
談昭京沒了先前般強勢,但眸底依舊霧靄沉沉,“那你意思?”
她哪知道,壓抑的情緒用疼根本止不住,這會兒已經劃了一個口,短短須臾,涌進的全是不知所措。
眼眶起了層霧,接著,打濕了睫毛,眼珠子一顆一顆往下墜。
談昭京:“…你哭什么?”
這姑娘沒理他,垂著腦袋一個勁兒掉眼淚,他想去擦,她往后躲。
“要我抱著哄?”
哭聲一滯,她抬起腦袋,淚眼婆娑看著他,“不用。”
“怎么不用,都在我跟前哭了難道不是要我哄的意思?”
“當然不是!”
林早儀滿腹的委屈強行打住,用手背粗魯一擦,“好了,我沒哭了。”
眼淚沒掉了,但時不時抽噎下。
談昭京再一次心軟,茶幾上有糖袋,他從里面取出一顆,撕開包裝袋不由分說往她嘴里塞去,“搞得我像欺負你一樣。”
就是欺負了。
嘴里多了東西,林早儀不方便說話,她捋了捋舌頭,把糖塊抵到腮幫子,剛要開口,他的指頭伸了過來,戳著她的腮。
第一反應扇開他的手,這次被預判了,胳膊還在半空被他攥住,不僅如此,還把她往他胸前一拽,驟然拉近的距離讓她心臟同鉤子似的往上提了又提。
“你抓我干嘛?”
“不抓難道被你打?”
“…誰讓你戳我的。”
談昭京嘴角帶出隱隱的弧,“戳就要挨打,那我被你咬成那樣怎么算?”
林早儀沒音了。
“又想不認賬?”他聲音拂過頭頂。
又字是重點。
她左右破罐子破摔,“對啊,不認,什么都不認!”
跟預料的不一樣,談昭京唇角反而牽起一絲弧,“你要這樣,那我只能——”
故弄玄虛般頓了頓,像勾著她接話,她也上當了,吶吶啟唇,“只能什么?”
他折下脖頸,寸寸靠近,氣息是溫醇,帶著微微熱度拂在她耳側,可吐出的話霸道又不要臉。
他說:“來強的。”
“???”
“……”
“!!!”
短短幾秒,一張臉被他逼得通紅,使勁晃了晃手腕,沒甩掉。
談昭京掃她,“怎么又要哭?”
林早儀不愛哭的,可一而再再而三在他面前泄了情緒,隨著他的話,眼淚再一次不打招呼往下掉。
“你松嘛。”
談昭京松了,再不松眼淚能淹了他,“說不過就哭,誰教你的?”
干凈偏冷的嗓音透著明顯的無奈。
林早儀一個字也不想溝通了,腳尖一轉,直奔房間,房門用力一甩。
門外的談昭京:“……”
臭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