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床上的梨子也不翻滾了,瞪著眼睛難得認真地看著他。
“你認真的?煉鼎可不是振罡,身成內鼎,靈力便有歸依,以你的體質和根底,勢必靈海翻涌,動靜不會小的。”
道理裴夏也懂。
他思忖片刻,一時又歸于沉默。
半晌后,伸了個懶腰:“罷了,等有需要的時候,臨陣突破一下就是了。”
裴夏的身軀曾經憑借古體法錘煉到極高的層次,以至于再造之后,他的修行根基無比深厚。
只憑這份根骨和武道理解,通玄境之前,他的修行都不存在所謂瓶頸壁壘,可說是隨心所欲了。
心意已決,裴夏馬上就不糾結了,提著酒葫蘆就推開房門。
說是靈笑劍宗的丹室很有造詣,甚至能煉酒,他準備去打一葫蘆嘗嘗味兒。
喝上酒之后,裴夏感覺自己腦子都清楚了些,轉頭就先去找了徐賞心和李檀,通知了她們試劍會的事。
大哥自不必提,她在這種事上從來都是聽裴夏安排的,只會更積極地鍛造罡氣,練習武藝。
李師姐的神色就有些不太好了。
當著徐賞心的面,裴夏沒說什么。
等到晚上,她們各自回房后,裴夏才獨自一人,偷偷去敲開了師姐的房門。
李檀看到他一個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門口東張西望,本能地警惕起來。
“別緊張,”裴夏知道,他現在的行為屬于是夜敲寡婦門,“聊正事。”
裴夏和自己……能有什么正事?
本來都已經準備寬衣解帶,上床休息了,遲疑片刻后,李檀還是緊了緊衣裳,退開身子讓他進了屋。
裴夏一進來,馬上就轉過身,利索地帶上了房門。
讓李檀秀長的眉毛跟著跳了跳。
李師姐不像謝還自我意識過剩,但她對自己的外貌身材還是有清醒認知的。
尤其聽說,現在很多年輕人放著青春鮮嫩的小姑娘不愛,還非就喜歡那小上一些年紀的大姐姐。
又是什么溫柔,又是什么豐腴,又是什么會伺候人……呸,都是些下流的小鬼。
師姐兩頰微紅,有些發燙,她輕抿了一下紅唇,別過頭去,借著燈燭的火光掩蓋著孤男寡女獨處時的些許羞臊。
“李師姐啊……”
裴夏開口了,但話說一半,似乎又陷入了某種窘迫,抓耳撓腮了一會兒,也沒接出下文。
不行不行,李檀搖搖頭,雖然一路看來,裴夏確實是個很不錯的男人,但自己已是殘花敗柳,就算他偶爾對自己有些眼熱,也無非是少年躁動。
自己年長,更應該好好規勸他才對。
“裴夏,你年輕氣盛……”
“師姐,那個試劍會……”
兩人同時開口,然后都愣了一下。
裴夏沒大聽明白:“我,我氣盛什么?”
“呃……”李檀這回不止是臉了,耳根子都紅透了,“你年輕氣盛,要多注意休息。”
“哦,哦哦哦!”
裴夏立馬反應過來,這肯定是因為自己禍彘的原因,出門在外總是不休息,讓李檀給注意到了。
要不說人家年上的姐姐就是心細呢。
李檀清了清嗓,捋下自己鬢角的發絲遮住了通紅的耳垂:“你剛才說試劍會?怎么了?”
“哦,白天和你提及的時候,不是看你不太高興嗎?我尋思,就有個想法,確實應該跟你溝通溝通的。”
裴夏說著,身子伏到桌上,伸長了脖子看李檀:“你覺得,靈笑劍宗怎么樣?”
這個問題來的突然,但并不難回答。
李檀不用如何思考:“挺好的,宗門大,實力也雄厚,能培養出王粟長老這樣的正義慷慨之士,門風應該也不錯。”
裴夏點頭,李檀還有很多沒說到的地方,比如宗門傳承久遠,以及未來發展前景也很光明。
他接著說:“那,你有沒有想過留在這里。”
李檀身子一僵,顯然沒有料到裴夏這一句。
不過很快,她低垂的眉眼中流露出思索的神色。
雪頂冰蓮上,羅小錦對徐賞心和陸梨出手的時候,李檀根本來不及多想,為了報恩,她挺劍而出的那一刻,就已經沒法留在庶州了。
跟著裴夏一行下雀巢翻蒙山,快兩個月的相處,讓餐風露宿成為了習慣,尤其是有裴夏這個主心骨在,好像總也不會感到茫然。
直到此刻被提起,李檀才重又意識到,他們現在仍是無根的浮萍。
李師姐是正經混過宗門的,以她通玄境的修為,在左山派也算個高層,對于找一個門派依靠有多少好處,她心知肚明。
微微點頭,她接著說道:“靈笑劍宗的環境確實不錯,而且懸賞堂的存在,能更好地讓外來新入的弟子適應環境,尤其我們現在還有王粟這個長老的人脈,如果能在這里扎根,的確是上上之選。”
還有很多,比如和北夷軍方的合作,他們這些南來的翎國人或許得天獨厚也未必。
褪去羞紅的朦朧水霧,重又清亮的眸子看向裴夏,李檀問道:“你是想,借試劍會展露天賦,然后我們一起拜入靈笑劍宗?”
一起……
裴夏緩緩點了頭:“對,對,一起,所以我給咱們四個都報了名,回頭在試劍會上,可得好好表現!”
聽裴夏這么一說,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之后,李檀對于試劍會的態度立馬就不一樣。
裴夏、徐賞心、陸梨,年紀都還不算大,修為境界也不高,他們若是入門,大概率會被分到某位長老門外。
而自己已經通玄境了,當弟子不太合適,她需要爭取的可能是門中長老的身份,這對她一個外來人來說,可能反而更困難些。
呀,這么看,到試劍會開始前這段時間,自己還真得勤加練習啊。
望著一臉恍然的李檀,裴夏摸了摸鼻子,不動聲色地退出了房間。
去連城火脈,他不可能帶著徐賞心。
自然也不可能帶上李檀。
走出客房,逛蕩到庭前的小院,仰頭看了看皎潔的月亮,他提起酒葫悶了一口。
差不多得了,自己又不是渡人的菩薩,給徐賞心救出北師城,給李檀救出雀巢山,還給她們找了個萬皆具備的好歸宿。
仁至義盡啦。
至于她們,尤其是徐賞心會怎么想……
裴夏捏著酒葫蘆的手指指節微微泛白:害,愛咋想咋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