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個煩人的蒼蠅匆忙離開的背影。
徐賞心收了劍,望向長孫愚。
既有些理所當(dāng)然的感謝,也有些謹慎的戒備。
她當(dāng)然不是曦舞首的客人,她最多只能算是王粟的客人。
大哥不知道這位舞首弟子為何出言誆騙也要幫她,總之……先道謝吧。
“多謝長孫師兄,”徐賞心頓了一頓,坦言道,“我是……”
“我知道,徐賞心。”
長孫愚理了理自己綴金的紫袍衣袖,溫和笑道:“我看了王長老的任務(wù)回執(zhí),里面有提到你。”
王粟的回執(zhí)?
徐賞心美眸微睜。
原來還有這樣的東西,那豈不是說,裴夏在洞窟內(nèi)施展武藝,振罡斬妖的事情,靈笑劍宗也已經(jīng)知道了?
這……哦,好像也沒什么。
他們又不知道禍彘和裴夏的底細,大概也只會把他當(dāng)成是一個極強的振罡境吧。
徐賞心微微垂首:“勞煩長孫師兄執(zhí)言相助了,就是那滄浪派……”
“無妨,我們靈笑劍宗確實需要江湖同道的幫襯協(xié)助,但也不至于為了一點名望,就是非不分。”
他笑笑,神態(tài)柔美:“上山都是客,但最近山上確實人多,來路也雜,姑娘青春貌美,可得多注意。”
徐賞心點點頭,長孫愚也沒有繼續(xù)深談,很快轉(zhuǎn)身離去,仿佛真的就只是來幫助她解圍而已。
只不過,看著這人綴金紫袍下高挑頎長的背影,徐賞心總覺得他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甚至這種熟悉的感覺,并不久遠。
長孫愚清楚地感知著身后的視線,他也不回頭,只是勾起嘴角,邪魅地笑了一下。
紫袍在晨風(fēng)中飄揚起落,他緩緩行過寬闊的宗門廣場,兩側(cè)偶有弟子走過,紛紛面露尊敬地向他躬身行禮。
長孫愚雖然名義上還是弟子輩,但在宗門里聲望很高。
一方面當(dāng)然是因為他是舞首曦的親傳弟子。
但更重要的還是他平日里如春風(fēng)般的待人接物。
不止是對長老對那些有天賦的弟子,就是尋常守山的門人有事相托,長孫愚也會一視同仁,辦的滴水不漏,全然不顧及這些需要花費自己多少心力。
應(yīng)該說,整個靈笑劍宗就沒有誰不喜歡這位舞首親傳的,尤其在曦舞首閉關(guān)多年后的現(xiàn)在,他幾乎就成為舞首的另一個化身。
直到走過廣場,一眼掃向了丹室旁,看到那個并著長腿翹首等著買糕點的青衣人影,他才微微瞇起眼睛。
夏璇。
玄歌劍府的下代劍領(lǐng)。
這次靈笑劍宗的試劍會能有這樣的聲望,就是仰賴于她的參加。
但長孫愚心里明白,這并非是系出同源的幫襯,相反,這更像是一場對賭的交易。
這其中有一個很理所當(dāng)然,但又經(jīng)常因兩家宗門的威望而被人忽視的事。
那就是“劍”和“舞”,原本應(yīng)該是一套傳承。
只是因為各自獨立門戶,也已歷史悠久,以至于很多江湖朋友都沒有意識到。
無論是現(xiàn)在的靈笑劍宗,還是已經(jīng)如日中天的玄歌劍府,他們其實都不是完全體。
這也是靈笑劍宗愿意加碼“舞首教導(dǎo)”,而玄歌劍府會派首出江湖的下代劍領(lǐng)前來助陣的原因。
夏璇、傅紅霜、或者說整個玄歌劍府的目標(biāo)非常明確,就是舞首曦的舞法傳承。
而靈笑劍宗也明白這一點,這也是他們這個未及一流的門派,如今最能吸引玄歌劍府的東西,為了打響名號,一搏未來,他們算是進行了豪賭。
賭什么?
賭夏璇拿不到試劍會優(yōu)勝。
這種大賭,靈笑劍宗自然不會指望別家的修士幫襯,他們用以對抗這位下代劍領(lǐng)的底牌。
就是長孫愚。
夏璇一邊排隊,一邊正在檢點自己的荷包,有些苦惱地想著自己是不是買甜點買的太多了,好像零花錢都有點不太夠。
忽然注意到了某人的視線。
她詫異地抬起頭,就在彼端的路旁,看到了紫袍的長孫愚。
四目對視,一個溫柔平和,一個清澈錯愕。
然后兩人就看到一顆隨意挽著頭發(fā)、不修邊幅的人頭正正好停在了他們的目光中間。
裴夏手里拿著一張懸賞的任務(wù)單子,左顧右看,像是在尋找什么。
主要吧,最近徐賞心和李檀都在勤奮修煉。
這就罷了,連梨子都找到了忙碌的目標(biāo)。
也不知道是為了試劍會做準(zhǔn)備,還是純粹擔(dān)心之前在蒙山洞窟搜集的妖獸血會過期發(fā)臭。
總之陸梨這幾天吃飽睡好之后,就會溜達出客房,聲稱要找個地方習(xí)練陣術(shù)。
素師第六境,需要修士能夠熟練掌握陣法。
和武道不同,素師雖然也需要靈力施術(shù),但更多講究的還是“學(xué)識”,某種意義上,它比武道更需要練習(xí)。
沒有什么身體上的改變,也沒有什么靈力結(jié)構(gòu)上的突破,只要你能把陣術(shù)架起來,那以后你就可以自稱六境素師了。
別說兒戲,我們素師就是這樣的。
也就是五境神通,讓外人產(chǎn)生了一種素師也有“瓶頸”的錯覺。
至于貨真價實的個人戰(zhàn)力上的突破,那得等到七境。
不過嘛,鑒于素師的數(shù)量本來就很少,七境素師,多少已經(jīng)有點江湖傳說的意思了。
總之,現(xiàn)在連陸梨都開始勤奮修行了,就顯得裴夏這游手好閑的十分突兀。
最終,還是在王粟的提議下,裴夏掛著許月的名號,在懸賞堂找了些合適的活計。
靈笑劍宗的懸賞,最大頭,報酬最豐厚的,自然是北夷軍方的單子。
但人家也不總是有大行動的,平日里也有很多是他們自己宗門內(nèi)部的工作,甚至是一些江湖散修和別的門派所需的幫助。
比如哪家老祖要做壽了,過來請靈笑劍宗出十幾二十個女弟子,去跳跳舞什么的,這種都算是簡單直接,報酬又比較高的。
裴夏干不得這個,他在懸賞堂找了半天,就找到了一個丹室打雜的活兒。
他仔細琢磨過了,以他師娘調(diào)教出來的四境素師修為,在丹室里干點雜活手到擒來不說,指不定經(jīng)常還能撿到些煉丹的邊角,自己可以廢物利用一下,又是一筆創(chuàng)收。
等回頭離開靈笑劍宗,一路向東,路途遙遠,需要的盤纏不是少數(shù),這時候攢點錢絕對是明智之選。
尤其還聽說,靈笑劍宗這丹室,拿藥材靈草煉什么甜食糕點釀酒是一絕,但煉丹的水平只能算馬馬虎虎。
自己要是好好施展,說不定能掙筆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