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農真就擠了五瓶給他。
非常小心地用紙封和木塞封好,然后才千叮萬囑地告訴他:“用時須閉氣,尋常外傷只需少許,若要做煉丹或內服,則非化元境不可用。”
裴夏坦誠地回答他:“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內服的。”
非常小心地把東西收好,裴夏才回歸本意,與他說起水臭的事:“臭水一事,我勸前輩還是換個地方安居較好,那下游村莊如果傳出消息去,到時候還是會對您不利。”
獨孤農連連稱是:“就是影響了百姓生活,也非我所愿。”
將長鯨門的令牌一并收好,裴夏起身作揖,終于告辭。
離開河邊小屋后,裴夏并沒有直接原路返回,而是繞行到了另一側,直到走出數里,鼻尖也嗅不到臭味,裴夏回頭瞥了一眼,才終于長出一口氣。
這種逃出生天的感覺,還要比從地宮出來的時候更強烈些。
都是老江湖了,獨孤農的故事說的再合理再完整,裴夏也不會憑他一面之詞就輕信的。
相反,如果這琉璃仙漿真能幫助化元境突破到天識,那這胖子本身的實力會有多可怕,裴夏有點不敢想。
這不是獨孤農自己否能利用仙漿的問題,而是他本身作為一個巨大的天材地寶產出者,能夠從中獲利用以提升實力的途徑太多太多了。
如果真是天識,那獨孤農恐怕在天識境中也屬上乘。
當然,裴夏也不是一昧把人往壞了想,只說他與獨孤農的實力差距之大,如果胖子有心對他不利,他根本就走不出那河畔。
勿輕以人為惡,勿輕以人為善。
裴夏又摸出獨孤農給他的長鯨門木牌,這牌子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是個恩情,等到了麥州,再行驗證吧。
至于世外宗的說法……回頭倒是可以去找韓幼稚驗證一下。
畢竟裴夏當年沒有混過大宗門,或許確有隱秘他不知曉,但韓幼稚正經是當過掌圣白衣的,世外宗如果真的存在,她應該也知道一二。
裴夏繞行了一圈,才重新回到原路,重又從石壁上攀爬下來。
遠處天光已經漸晚,他知道梨子肯定等他有些焦急了,又加快了些腳程。
也好,正可以在村子里多等幾天,到時如果水不臭了,說明獨孤農離開了,那胖子的話也多了幾分可信。
等到金紅布滿西天,霞光鍍上湖面,那坐在水邊石頭上晃著兩只光潔溜溜的小腳丫劃水的土豆丁兒,才終于看到風塵仆仆的裴夏。
陸梨原本低垂著的臉上立馬浮上了喜色,遠遠朝他招手:“裴夏!裴夏!”
裴夏也朝她笑笑。
她光著腳跑過來,三兩下騎到他脖子上,吵吵嚷嚷地問:“這么晚才回來嘛?”
“昂,挺上游的,是出了點麻煩,我處理了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咱們還得在村里多待幾天看看成效。”
“啥麻煩。”
“有個臭臭人。”
陸梨驚:“臭臭也能變成人嗎?”
“呃,我們說的可能不是一個臭臭。”
陸梨低下頭,在裴夏身上聞了聞,卻并沒有嗅到什么特別的臭味:“沒有味道誒。”
裴夏自己也試過,但獨孤農的琉璃仙漿可能確實特異,并非是簡單的氣味,并沒有太多附著在他身上。
裴夏笑笑:“好了,先去吃飯了,我肚子都餓了。”
村民們早就給裴夏準備好了晚飯,回屋簡單清洗了一下,裴夏這邊剛坐下,那頭門口就鬼鬼祟祟探出了幾顆腦袋。
是村長他們。
瞧見裴夏看他,他也呵呵笑了笑。
“好了,臭水的事情我已經初步解決了,我會在村子里留幾天,看看效果如何,等到水不臭了,我才會離開。”裴夏端起碗,對著門口說道。
這頓時讓村長等人放心下來,一個個喊著“多謝仙長”才離開。
裴夏一邊吃飯,一邊搖頭笑起來。
如果獨孤農所言不虛,那么那些所謂的“臭水”應該就是混合了他身上的膿液,也就是琉璃仙漿。
這東西對化元境的修士都是大補,混在水中哪怕稀釋,對于凡人也應當是有益無害,除了臭些,保不齊就能延年益壽呢。
時也命也咯。
吃過飯,裴夏正琢磨著找個什么借口去韓幼稚那邊串個門,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聞到一陣香風撲面。
屋角旁正轉過身材豐腴高挑的韓幼稚。
不期而遇讓她有些意外,發絲掩映間那雙眼睛連著眨了好幾下,才帶著些遲疑地開口:“啊……你回來了啊。”
裴夏也有點遲疑,主要是還沒想好自己要找什么由頭跟她搭話:“昂,是,剛回來。”
韓幼稚歪過頭,伸長了脖子往他屋里看了看:“我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過來看看梨子。”
也很合理啊,我一個大人照看著點小孩不是很正常的嘛,再說了,我身上的養蛇人還指望她呢。
“那要不……進來坐坐?”裴夏試著問她。
韓幼稚想了一下,點頭:“好。”
梨子已經吃飽喝足,進入到了想睡覺的階段,正在里屋的炕上滾被子,聽見動靜,才伸長了脖子往外屋這邊瞅過來。
裴夏和韓幼稚相對而坐,隔著那張老舊的農家四方桌大眼瞪小眼。
“咳,我有個事……”
“我這幾天有個事……”
兩人一起開口,各自頓了一下,韓幼稚隨即抿了一下嘴唇:“你先說吧。”
裴夏點頭:“我知道你在掌圣宮當過白衣,而且算是隋知我的人,不受朝廷控制,應該能接觸到一些宗門上層的線索,我想問一下,有關貓兒幫、斜負劍、死海淵、證道天閣和瓊霄玉宇的事。”
韓幼稚美眸微睜:“你在打世外宗的主意?”
她果然知道,看來還真得是大宗門的上層才會有所耳聞。
裴夏連忙表示:“談不上什么打主意,只是最近麻煩纏身,而且都不是小問題,才想是不是能從他們身上著手。”
他悄然隱沒了有關獨孤農的事,裝作一副自己早就知道的樣子。
韓幼稚咧嘴哂笑:“你應該是知道一些,但不多,否則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世外宗世外宗,這名號不是白叫的,指望他們,不如指望死,死起碼還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