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在看到這四個字的瞬間,就明白為什么之前提到世外宗的時候,韓幼稚看起來就語焉不詳的。
原來瓊霄玉宇真的存在,而且她心知肚明。
裴夏倒不會生氣,有點秘密是正常的——反正現在我也知道了。
走近了,靠在那牌樓邊上,裴夏敲了敲柱子,低頭看向那羊脂美玉中絲絲縷縷的金線。
要是沒走眼,這應該是頂級的金血白玉,拇指那么大一塊兒,就夠在北師城換一套三進的宅子。
仰頭看著這座巨大的樓牌,裴夏頓時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整個九州,也不見得能找到這么多金血白玉,更何況這是玉啊,不是金子,融了還能鍛在一起。
你上哪兒找五層樓那么高的整玉???
還是說,這就是世外宗的底蘊?
裴夏扶著玉石,緩緩向樓牌之后的云霧里走去。
哪怕是在九州這樣具有超凡力量的世界里,踩在云霧上,也仍然是一件非常奇妙事情。
這甚至不同于傳說中能夠凌虛踏空的武夫證道,畢竟證道人是知道自己腳下無物,是在飛的。
但這種踩在云霧上,卻好像踩在實地上一樣的感覺,就格外奇妙了。
這應該不是真的在高空之上。
裴夏雖然這輩子還沒飛過,但上輩子是學過物理的,沒有氣流,也沒有缺氧,壓力也一切如常,如果自己是真的肉身上了天,那除非這個瓊霄玉宇,在陣術結界上也達到了足以對抗世界規則的水平。
就在裴夏覺得周圍有點過于安靜的時候,左側的云霧忽然劇烈的翻滾起來,隨后一只滿是長毛的手伸出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
裴夏一驚,下意識就想運起罡氣反擊,但心念一動,體內卻空空蕩蕩全無回應。
“娃兒莫驚!”
云霧中傳來一個嘶啞的老者聲音:“此方世界不可傷人,你不必緊張?!?/p>
其實不用老者解釋,裴夏自己也察覺到了。
因為在發現靈力無法使用的第一時間,裴夏就嘗試了想要憑借蠻力將對方的手掌反折過來,然而出手的力道卻也軟綿綿的。
雖然尋常的動作不受影響,但似乎只要有意圖地攻擊別人,都無法奏效。
云霧中,顯露出那長毛胳膊主人的面龐,裴夏看了一眼,差點給他嚇尿了:“媽的鬼啊!”
那是一張極其詭異的人臉,四四方方,看著有幾分中正氣,但面龐正中的卻不是鼻子,而是一張咧著缺門黃牙的嘴巴,下巴上是兩只眼睛,額頭上是兩只耳朵,本該長耳朵的兩側,卻是兩個翕張的鼻孔。
這他娘長得比禍彘都邪門!
這一聲驚喝沒有嚇到那老者,他反而呵呵笑道:“莫說鬼莫說鬼,你這一看便初來乍到的自是不懂,越是像鬼的,越安全?!?/p>
裴夏聽出他話里有話:“什么意思?”
老頭裂開臉龐正中那張嘴:“瓊霄玉宇的門道,你可得聽細了?!?/p>
說是“聽細”,那長毛胳膊伸出來,兩根手指搓了搓。
諸天萬界通用手法。
裴夏臉一繃:“沒錢?!?/p>
真沒,要不是何家的兄弟仗義,他連客棧都住不起。
“有的兄弟,有的?!?/p>
長毛老漢笑著指向他的腦袋:“你能來此,必是素師,我且教你第一項要務,你試著運起算力,將其想象成一枚方正之物?!?/p>
運起算力,想象成一枚方正之物?
裴夏眉頭緊皺,雖然擔心有詐,但細想對方既然是為了求財,那至少在自己表現出價值之前,應該不會坑害。
他緩緩閉上眼睛。
腦海深處的漆黑之中,禍彘仍在如同心跳般律動,裴夏不敢驚動祂,只能小心地運使自己本身的算力,嘗試將其想象成一塊方方正正實物。
裴夏無法避過禍彘施放術法,平時要想精算對手的動作、解離對方的術法,那也不是他本身的算力能夠支撐的,所以大多時候,他的素師修為都和禍彘深度綁定。
但這不代表他就是個沒有自身算力,腦袋空空的弱智。
很快,一種特殊的異象在裴夏的掌心中凝結出來。
他的“算力”在瓊霄玉宇之中,仿佛真的被具現化了,在他的掌心中化成了一小塊拇指大小的剔透綠磚。
長老老者看著他手心里的翠綠方塊,明顯眼熱了許多:“誒,這個東西,就叫‘算芯’,在瓊霄玉宇之中,是通行的錢幣,但有所求,都是靠算芯交易?!?/p>
說著,他向裴夏伸出了手。
這算芯的凝聚,并不輕松,裴夏明顯感覺到自己算力消耗,將近有三分之一。
如果把他當成一個標準的五境素師的話,那他一天之中,算力干涸,也只能得到三枚算芯,不可謂不珍貴。
不過他還是爽快地把這枚算芯遞到了老者手中。
接過東西,這老頭下巴上的眼睛也彎成了月牙:“呵呵,你也不必這么防備,瓊霄玉宇的準則之二,便是交易一定達成,不可欺詐?!?/p>
他收好算芯,松開了拉著裴夏的手,自顧自往前方的云霧里走去,口中說著:“來來,我與你細細說這瓊霄玉宇的妙處?!?/p>
“先說臉,不止是臉,你這人身,在瓊霄玉宇之中都可憑借算力,隨意塑造,只要你面容更易,體型變化,加之此地氣息全無,任誰也看不出你的來歷。”
哦,難怪這老頭說,越是像鬼的人越安全。
像鬼,說明不想被人認出來的,說明是有顧忌的。
面相正常的,有可能就有不易容的,敢在這種地方以真面目示人,那多半不是善茬。
裴夏跟在老頭身后,也試著用算力模糊自己的面容。
以前他可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在九州,算力不比靈力,能做到的事其實說多不多,主要就是籌算術法。
但偏在瓊霄玉宇,這算力好像成了某種萬能的力量,只要此地規則允許,施展起來便極為方便。
裴夏很快給自己捏了一張臉。
這是一張女人的臉,大眼睛、翹鼻子、櫻桃小口。
前面老頭走一半,回頭一瞅,給他看愣了:“你這是……”
裴夏捏了捏嗓子:“聲音能改嗎?”
“呃……能?!?/p>
“咳,咳咳,”語出清脆,嬌聲婉轉,“還真能,那奶呢?奶行嗎?”
“什么?”
“奶,”裴夏在自己胸前比劃了兩個大圈,“就是奶啊,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