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門在小陳國算是個實權宗門,能派出來公干,宋歡的實力自然不用多說。
那紅肉飛在半空,她手里長劍就已經(jīng)出鞘,混著扎實的靈力,迎在那水中異物上,發(fā)出一道蒼勁的金鐵聲。
靈力四溢,罡氣應激而出,巨力推著宋歡退出數(shù)步,讓這位內(nèi)門長老臉色微變。
難怪找了許久沒有收獲,竟然藏在這水池之中。
要不是裴夏敏銳,恐怕又要讓對方逃過一劫。
“裴少俠,你且退數(shù)步。”
宋歡眉眼微凝,提劍而起,體內(nèi)靈府嗡鳴,靈力流過經(jīng)脈,竟然在她身側發(fā)出一陣陣清悅的叮響。
裴夏眉眼微挑,這法門他當年見過,曳風訣,原來是金鈴門的功法。
一片清鳴中,靈力破開水波,勁風翻滾,瞬間暴露出池底的光景。
那池中端坐的,竟然是一只兩人高的青皮蛤蟆!
果然是妖獸。
裴夏心中大定。
魚人沒有十二境武道的修行,也沒有系統(tǒng)的素師傳承,他們的所謂巫術,本質(zhì)上就是靈力灌注后依據(jù)個人的特異而發(fā)展出的一種粗糙的術法雛形。
而這種情況,其實在妖獸身上發(fā)現(xiàn)的更早,畢竟大家都是野蠻地接受了靈力的灌注。
衰敗的毒疫,實則就是這毒蟆在汲取村民的生機。
裴夏提醒了一句:“宋前輩小心,這孽畜恐怕實力驚人。”
有天賦異術,知道隱藏蹤跡,偷偷汲取生機修行,這妖獸就算沒有開化出人智,應該也差的不遠。
但宋歡卻不以為意。
在東州,小國為治,化元以上的妖獸在何處盤踞,基本都在冊有名。
換言之這蛤蟆最多只有開府境界,即便不敵,宋歡保著人退去總不影響。
水底淤泥中,那蛤蟆見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也沒有驚慌,口中長舌一甩,攀住林中凸起的一塊山石,帶著肥碩的身軀,一躍而起。
宋歡二話不說,長劍一斜,腳下白靴踏地,靈力炸響,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追了過去。
誰知那蛤蟆身在半空,竟然大肚一癟,“轟”一聲悶響,排出一股黃綠濁氣來!
宋歡臉上嫌惡更甚:“雕蟲小技!”
曳風訣最擅借助風勢,林葉簌簌,宋歡劍鋒所指,毒霧頃刻消散。
劍光緊隨而至,劃在那蛤蟆凹凸不平的濕滑背上。
裴夏剛想提醒宋歡當心有詐,卻看到劍芒所過,血口炸裂,飛灑出一大蓬鮮血來。
這蛤蟆,竟然真被宋歡輕易得手,甫一見面,就受了傷。
大口中吞吐出一聲嗚咽,這妖獸摔落在地上,非常人性化地扭頭看了宋歡一眼,然后便蹬著腿想要逃離。
“哼,想走?!”
黃裳飛舞,宋歡緊隨其后,又和這妖獸戰(zhàn)在一處。
裴夏遠遠站在一旁,觀看片刻后,越發(fā)覺得詭異。
這妖獸,只看它氣機靈力,應該也在開府境,可與宋歡交戰(zhàn),卻好像處處掣肘,幾次躲閃甚至看得出小心翼翼來。
而它的肉身更是脆弱,開府境的妖獸,即便不如地宮蜘蛛那般堅不可摧,其肉身也應當遠強過人類修士才對,畢竟它們的靈力就是用來洗練身軀的。
似這樣交手,這妖獸如何敵得過金鈴門的長老,只見宋歡劍光湛然將其長舌逼退,隨后袖中閃過寒光:“爍風飛劍!”
一道小劍從宋歡袖里劃出,迎風而去,劍身朦朧,時而消失不見,應該是她的法器。
蛤蟆畢竟體型肥碩,山林之中轉(zhuǎn)圜又不便,終于被那短劍刺破胸腹,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嘶吼。
小劍飛回,宋歡秀眉冷然:“孽畜,我今天就要替三村數(shù)百條人命,向你討這血債!”
蛤蟆坐在林中,巨口緩緩張開:“咯咯,這位金鈴門的前輩可真是大義凜然。”
一聲出,是個清脆的女聲,讓宋歡和裴夏都愣了一愣。
這是……妖獸在說話?
眾所周知,極少數(shù)的妖獸能夠啟智不弱于人,但要說口吐人言,有史可載的那就屈指可數(shù)了。
不對!
裴夏搖了搖頭,最先反應過來:“她喚您作前輩,必非妖獸,是有歹人!”
巨蟆張開嘴,鮮紅的長舌盤成一團,宛如肉床般從口中緩緩伸出,那舌頭之上竟然側躺著一個蜷起雙腿的**少女!
這少女體態(tài)嬌小,肌膚白皙勝雪,渾身包裹在蛤蟆粘稠的體液中,在宋歡和裴夏震驚的目光中,她扭動著身軀,慢慢舒展開身形,赤腳踩著黏液從蛤蟆的口中走了下來。
睫毛顫動,她睜開眼,一雙翠綠的眸子掃過裴夏,落在宋歡身上。
她先是輕笑一聲,素指抹過唇邊的粘稠液體,然后伸出鮮紅的軟舌從自己的指尖上卷過,將這些透明粘稠的液體嗦進口中。
看的裴夏忍不住“噫~”了一聲。
“曳風訣,金鈴門,看您這修為,應該是個內(nèi)門長老吧?”
少女全然不顧及自己渾身**,大大方方向前輕移兩步,甚至彎腰施了個禮:“晚輩云虎山小小道童葉白茶,給前輩見禮了。”
宋歡握劍的手驟然一緊,裴夏的眼睛也微微瞪大。
云虎山,麥州巨擘之一,其地位大致與火夜山在幽州相仿,是頂級的大宗門。
而且東州久無戰(zhàn)事,人口繁盛資源豐富,又兼有宗門干政之便利,在客觀實力上,云虎山比起火夜山強的可不止是一個檔次,哪怕是玄歌劍府這樣的幽州魁首,如果沒有玄歌劍譜這份傳承,怕也無法與云虎山相提并論。
宋歡微微瞇起眼睛:“云虎山仙師是修道之人,高風亮節(jié),怎么可能縱容妖獸屠戮凡人?”
她嘴上是這么說,但手中停下的劍,已經(jīng)在一定程度上顯示了她的動搖。
云虎山在整個麥州都是龐然大物,金鈴門雖然是朝廷客座,但實力之差不是一點半點。
葉白茶注意到了,抿起的唇角又多添了幾分戲謔:“前輩剛不是還說要討血債嗎?怎么聽說是云虎山的弟子,又遲疑了?”
“你!”
“咯咯~”少女嬌笑著捂住唇瓣,似是羞赧不愿露齒,卻全然不顧嬌軀無遮,裊娜生姿,“我若說,小茶是奉家里師尊之命,帶靈獸出山稟行宗門公務,前輩又當如何?”
如果真是云虎山正務,那宋歡再強出手,就是明著挑釁。
持劍的手越發(fā)緊握,宋歡眉頭直跳,替天行道是她的原則,但保護宗門亦是她身為長老職責所在……
兩難之地,宋歡遲疑片刻,眼神漸趨清明。
她張口說話,擲地有聲:“我殺你之后,自去云虎山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