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削下頭皮,連帶著一片青絲軟發,讓嬌媚的少女頓時顯得相貌可憎起來。
葉白茶心中驚怒,轉而震開裴夏的罡氣,另一只手作觀亭拳直向裴夏胸口轟了過來。
開府境畢竟強過裴夏兩個境界,要他硬接那是不行的。
左手腕翻轉,雙蛛應聲而出,合在胸前如同壁壘,在暮鼓晨鐘般的嗡響中,裴夏順勢后撤。
與此同時,口中默念一聲:“證我神通!”
借著雙蛛的掩護,上百枚罡氣飛劍破空折躍一瞬出現在葉白茶的身后。
漫天的金光如同大日初降,當葉白茶有所察覺并轉過面龐的時候,飛罡百劍映照著她俏臉驚懼。
細密的金鐵交鳴聲開始連綿不絕地爆發,罡氣飛劍開始不斷地斬落在葉白茶身上,與她的護身罡氣碰撞出大蓬的火星。
如果是尋常煉鼎,只憑振罡手段,恐怕根本無法影響到葉白茶的護身罡氣。
但眼前這個男人,他就連罡氣都精純得可怕!
東州年輕一輩,什么時候有過這樣的人物?
就說他這些法器,難不成是哪個頂級宗門的真傳傳人?
那……就更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一咬牙,葉白茶將護身靈罡催動到極限,憑借著高出兩境的修為,她竟然硬頂著裴夏的罡劍,朝著他沖了過來。
將到十步之地,她赤足前踏,另一只腳提膝而起:“云虎登山!”
氣勁穿空,破風聲化作一道凄厲的嘶吼,宛如虎嘯。
然而,雙蛛洞開,另一邊的裴夏竟然同樣腳掌踏地,提膝一聲低喝:“云虎登山!”
靈力化形,竟然真顯化出了猛虎身相,那巨虎一掌踩在葉白茶的無形勁氣上,仰起頭顱發出震耳的咆哮!
“怎么可能!”葉白茶倩眸圓睜。
如果悲松掌、觀亭拳是云虎山入門弟子都會的基礎健體的拳掌,那云虎登山則至少是要拜入某個內門長老的門下,才能得傳的云虎山宗門傳承。
這一式不但重形,更需重意,據說練至圓融才可顯化虎相,踏風登山。
葉白茶咬牙道:“你從何處偷來我云虎山傳……呃!”
葉白茶的修為境界并沒能幫助她在這一式的氣勁交鋒中得勝,顯化虎相最終一掌踩碎了她的無形勁氣,引得她體內氣血一陣翻涌。
就是體內這片刻遲滯,身后的護身罡氣一下被擊穿,十余枚飛劍割開了她的血肉皮膚,而另一邊,裴夏已經持劍掠到了近前。
用幾乎就在耳畔的聲音,裴夏輕聲回道:“我不是說過了,今日我是替你家長輩……清理門戶。”
巡海劍一聲嗡鳴,妖髓木紋之下,密密麻麻的歸虛純血無聲律動起鮮紅的光芒。
這一劍,足可突破開府境的護身靈罡,斬斷血肉,破開頭顱!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遠處一道長舌迅如閃電般探來,拖住葉白茶的腰身,將她整個從裴夏劍下拉扯了出去。
長舌甩動,凌空一個揮舞,竟然遠遠將葉白茶丟出了山林之外。
少女身在半空,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幕,終于第一次發出了歇斯底里地慘嚎:“綠兒——”
無人在意她的悲鳴了。
這妖獸蛤蟆顯然是全力助她逃遁,不過數息,空中甚至都已看不到她的身形黑點。
裴夏的劍斬在了空氣里,錚然的劍吟頗顯無奈。
他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妖獸,臉上露出些許意外來。
修士駕馭妖獸,在某些地方確有類似秘法,但要說妖獸沒有命令,主動救走主人,倒是少見。
畢竟不通智,不會救。
通了智的,更不會救。
蛤蟆妖獸微張著嘴巴,長長的舌頭并沒有收回去,而是掛在地上,有氣無力地拖曳著。
“看來,你就是她布下毒疫,汲取生機的核心,”裴夏看著它虛弱疲憊的樣子,“虛弱至此,是因為轉化力量被她榨干了吧?”
沒錯,葉白茶不是素師,并無特殊的術法神通,她所依仗的,就是這蛤蟆受天地靈力灌注后,自行掌握的異能,也就是魚人口中的巫術。
通過毒疫,在村民體內汲取生機,借由這蛤蟆轉化,再輸送給葉白茶成為養分。
難怪她蜷縮在蛤蟆口中,難怪她看著比裴夏還小上許多,居然就能有開府境的修為。
若是換在秦州,或是哪家魔門,想必這也是個有機緣的天驕后進。
一招手,飛罡百劍落回到身上,裴夏提著巡海走到妖獸面前,在蛤蟆疲軟無力的注視中,毫不留情地揮劍斬下。
肥碩的身軀轟然倒地,裴夏只取出了它的妖丹,至于鮮血內臟,這家伙有毒疫之能,恐怕都不能用。
而且,死在此處,將來還要化成毒地……裴夏嘆了口氣,拖著它的尸體,丟進了村子的池塘中。
然后手掌一抹,再次拿出那用了小半瓶的琉璃仙漿,全部倒進了水里。
花花綠綠的光澤很快遍布了整個池塘,濃烈的惡臭,差點讓裴夏撅過去,但饒是如此,他還是俯下身,強忍惡心,掬水喝了一口。
他體魄雖佳,但又不是全盛的五德八相百毒不侵,以防萬一還是喝一口臭水吧。
裴夏沒敢嘗味兒,就這,以他的定力都差點吐出來。
等他站起身,環顧一片狼藉的戰場,一眼瞧到旁邊已經昏沉過去的宋歡……壞了,這可怎么弄?
他想了想,攔腰將宋歡抱起來,先回村子再說。
當看到裴夏抱著宋歡回來的時候,大家的神色明顯各自不一。
老韓是茫然,陸梨是揶揄,兩位金鈴門的弟子直接就拔劍了,往街上一跳,怒喝道:“無恥淫賊,你把手放在我家師叔挺翹的屁股上是要做什么?!”
裴夏淡定表示:“我現在還沒做?!?/p>
“?”
裴夏抱著宋歡直接就進了大堂,找了個空著的草席把她放下,此時才轉頭向眾人解釋道:“我們遇到了那妖女,一番惡戰被她逃了,好在妖獸已被斬殺,村民毒疫應該解了。”
一名金鈴門弟子連忙轉身找了一名村民探息查看,果然毒疫已完全消散。
裴夏再望向宋歡:“不過,宋前輩與那人交手時,不慎中了毒。”
另一個弟子這才恍然,隨即道:“你不是會解毒嗎?”
“我……我會是會,但是吧,她現在這個狀況也沒法喂服……”
“這有何難?你此前不就另有辦法,救治了村民嗎?”
“……”
有道是病不諱醫,之前救村民的時候也有男有女,總不能到了宋歡這兒就區別對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