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賞心很快就回自己住處了,入行之后,關(guān)于接觸靈力,以及體內(nèi)的諸般改變,都還需要她自己慢慢體悟。
裴夏把椅子拖到墻角,喊了一聲:“別藏了。”
院門外,轉(zhuǎn)出一個黑衫人影。
羅小錦對于裴夏能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意外,不過嘴上還是要占點便宜:“你們相府的護衛(wèi)也一般嘛,我直入進來也沒人發(fā)現(xiàn)。”
“呵,”裴夏冷笑。
她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葉盧在盯著她。
不過,這也不能算羅小錦差,相反,倒更像是葉盧有點太強了。
畢竟,這兩人都是煉鼎境。
“找我有事?”裴夏問她。
“沒什么,我來看秀兒,聽說你在給徐賞心點化,想過來看看你笑話。”
她伸頭在院子里掃了一圈:“這是已經(jīng)失敗了?”
點化他人,對修士的要求很高,羅小錦知道裴夏不一般,但真說起來,也就是個三加四,她覺得失敗的可能還是很大的。
裴夏懶得理她。
羅小錦就覺得他是默認了,拄著劍說道:“好說也是相府,徐姑娘真要修行,怎么不去找我們掌圣宮,起碼點化聞風(fēng),教授化幽,練到個振罡境應(yīng)該不愁。”
“掌圣宮,是那個天識輸振罡的掌圣宮嗎?”
羅小錦眼角跳了一下,她倒不生氣。
只是提及此事,又讓她回想起了那夜張果漢的慘狀:“哼,我看你八成還是憑靠了那個什么禍彘吧?”
張果漢那夜呼喊禍彘,多半是讓羅小錦聽去了。
不過回到北師城這么久,掌圣宮也沒有找來,可見羅小錦并沒有上報,或者,至少沒有把裴夏和禍彘打包上報。
裴夏清楚這點,否則也不會答應(yīng)羅小錦去幫裴秀。
他笑笑:“怎么,小小一顆禍彘,你們掌圣宮是沒有嗎?”
“掌圣宮是大翎國宗,包羅萬法,何須用你這種旁門左道。”
“哦,包羅萬法,好厲害哦……”
這句,不全算是奚落。
翎是九州最龐大的帝國,作為護國宗門,掌圣宮的資源也的確遠非尋常宗門能夠比擬。
上次從羅小錦那里就聽過,掌圣宮對北師城,甚至有近乎蟲鳥司一般的情報卷宗,說是不在朝堂,但職能之重,已經(jīng)足夠讓人忌憚。
而要說到修行層面,從市井拳腳到九州絕學(xué),也堪稱無所不有。
就好比羅小錦。
她和徐賞心有些類似,入門修行都晚,卻能在短短幾年內(nèi)后來居上,年紀輕輕就成了煉鼎境的高手。
要知道,在外,許多宗門世家的弟子從小培養(yǎng),也未見得能突破振罡,鑄成內(nèi)鼎。
誠然,羅小錦自己狠也是一方面,她修習(xí)的血煉之法雖能速成,卻極為痛苦,都不說修行過程,就光是與人交手時所要承擔(dān)的痛楚就不亞于遭受重創(chuàng)……
……等等。
裴夏看著羅小錦,忽然怔住了。
掌圣宮,包羅萬法。
原來,是這樣嗎?
羅小錦看裴夏說著說著就不吭聲,然后快走幾步越過她,徑直就往府外而去,一邊跑一邊喊著:“葉盧,給我備馬,我要進宮!”
……
洛羨昨天忙到很晚,今天起來還覺得脖子有些酸疼。
站到鸞云宮的露臺邊,望著渺渺云霧,就想今天要不要干脆歇息一日,就先不理政務(wù)了。
很遺憾,沒多久內(nèi)侍就把今天的奏本送了上來——她畢竟是公主,不好主持朝會,所需政務(wù),要么在鸞云宮開個小會,要么就是一筐接一筐的奏本。
裴洗在時,還能幫她分擔(dān)許多,現(xiàn)在一股腦全壓在她肩膀上了。
望著一摞的本子,今日歇息的打算又再次煙消云散。
這要是今天不處理了,明天可怎么忙得過來?
揉了揉酸疼的脖頸,洛羨正要坐回到那個讓人頭禿的軟榻上,門外又小跑來一個宮女:“殿下,隋白衣有近侍到。”
剛要召,又來一個通傳:“殿下,晁司主來了。”
洛羨啞然搖頭:“真會挑時候,算了,讓他們一起進來吧。”
鸞云宮的大門足夠?qū)挘梢宰寖蓚€人并排進來。
晁錯看著自己手邊這個面相涼薄的青年,而對方也在看著他。
一直走到長公主階下,他們才各自轉(zhuǎn)過頭行禮。
“有事說事,隋宮這邊先吧。”
洛羨喚了一聲,隨手就扯過一張奏本,打開瞄了兩眼,小聲嘀咕:“怎么又是樂揚水患,這本子我前幾天是不是看過?”
隋知我那個弟子聽不清公主在嘀咕什么,卻牢記著師父的囑托,把原本彎折的腰稍稍挺直了些,才開口說道:“殿下,隋白衣近日在校點我掌圣宮內(nèi)城守護,有意循軍防厚薄重新安排修士,奈何宮里卷宗有所缺漏,所以遣弟子前來,想討一分內(nèi)城的軍防圖。”
站在旁邊的晁錯都聽愣了。
司主斜眼瞄了一下身旁的崽子,然后抬眉看向洛羨。
洛羨還在審這份好似穿越過來的奏本,口中隨意地說著:“哦,軍防圖是吧,行啊,我回頭讓羽翎軍送一份過去。”
果然,師父的囑托不會錯。
那青年弟子的腰背又抬高了幾分,甚至隱隱要把胸膛挺起來,他兩手一拜:“殿下英明,弟子告退。”
晁錯捉手擱在肚子上,擰著上半身,一直望著那年輕人退出鸞云宮,才收回視線。
他嘖嘖有聲地說道:“隋知我怎么越來越像個傻子?”
洛羨掩嘴笑了一下:“他呀,是有意作勢,掌圣宮十二個白衣,現(xiàn)在八個都是我的人,他要是不顯得強勢些,如何能護住自己在宗門里那點權(quán)威?他那人就這樣,沒那個命,還要擺那個譜。”
也不知道還能蹦跶多久。
晁錯想著,順嘴就是一問:“那,那個小裴,我看他好幾天了,怎么也沒動靜呢?不會是查不下去了吧?”
“裴夏?”
洛羨這幾天焦頭爛額,也沒怎么特別關(guān)注他。
不過晁錯提起來了,她仍舊非常松弛地擺擺手:“你何苦整天盯著他?”
晁錯又把手籠了起來,拉著一張老臉,沒什么表情:“我是看你跟他太好了,怕你枉信了他,誤事……不是我說,那小子就算真是個混江湖的好手,那機靈勁不見得就能用來查案。”
“哎呀,不看了不看了,脖子疼。”
晁錯這邊剛說完,洛羨就叫嚷著往軟榻上一趴,把臉蒙在軟軟的枕布里,悶聲道:“他要是真會查案,我還不敢用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