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九州許多素師的推測。
在九州世界的地下中心,應該存在有一個不斷運動的熔巖火球。
正如人類需要火種,這個熔巖火球就像是大地的血管。
它通過山石大地的縫隙,在地下世界中形成無數的脈絡,將火焰送到世界的每個角落。
而這些脈絡,就被稱為“火脈”。
九州之上火脈最密集的區域在越州之東,那里火脈交錯甚至裸露在地表之上,跨城連郡,被稱為“連城火脈”。
作為頂級的素師,師娘曾經告訴過裴夏。
越州火脈本非如此,所謂“連城”,其實是為了束縛某個怪物。
沒錯,連城火脈也有一顆禍彘,叫作“汝桃”。
裴夏看著自己腦海深處出現的那一點火光,聽著讓人無比熟悉的狂亂的低語和嘶吼。
他意識到,地下火脈,很可能已經被“汝桃”侵蝕了。
可能程度還不深,可能數量也很少,但祂無疑已經做到了,眼前的火光就是證據。
裴夏連忙嘗試從腦海中抽離出來。
禍彘又不是什么好東西,一顆都已經毀了自己的人生,難不成還要再來一顆嗎?
于是,身在冰池的其他人,便見到異常詭異的一幕。
裴夏站在冰蓮邊上,拼命掰著自己的頭,扭過脖子想讓它離那株冰蓮遠一些。
而冰蓮之上,卻仿佛另有一只無形的手,在和裴夏較勁。
雙方針對裴夏的腦子,開始你來我往的拔河。
陸梨知道輕重,她看見裴夏這幅怪異的模樣,立馬意識到出事了。
剛剛才爬出冰池的小妮子,二話不說,一個轉頭重又跳回了冰池中,手腳齊用,飛似的朝裴夏撲過去。
“裴夏!”
梨子呼喊了一聲,見他沒有反應,一咬牙就拖住了裴夏的一條腿,想要幫他拉扯。
可觸掌所及的瞬間,古老而狂亂的嘶吼便在陸梨腦中炸裂開來!
難以承受的刺痛,像是要把她的天靈蓋都掀翻!
陸梨悲鳴一聲,不得不松手跌坐在地上。
她曾兩次試過借用裴夏的禍彘之力,她知道這是什么。
并且現在,這股力量顯然處在某種不可控的狀態下。
“陸梨!”
徐賞心也發現了異樣,她快跑過來,扶起跌坐在地上的陸梨:“怎么了?”
梨子仰頭看向裴夏:“他有點不對?!?/p>
或許是因為禍彘的緣故,其他人都未能察覺到冰蓮之中的心火。
這也就導致,即便知曉裴夏的秘密,徐賞心和陸梨也無法猜測究竟發生了什么。
大哥憂心忡忡地看向裴夏,想要伸手去幫他。
卻被陸梨一把拉住了:“別碰,會死?!?/p>
陸梨是五境的素師,尚且無法承受禍彘余威,徐賞心要是敢上手,下場不會比當初的張果漢好到哪兒去。
女孩看著裴夏好似在掙扎一樣的面容,有些心疼:“他好像很痛苦。”
陸梨也在看著裴夏,妮子點點頭:“沒事,他習慣了?!?/p>
裴夏確實已經習慣了。
“一整顆老子都扛下來了,我差你這一分半寸的?”
腦海相抗,肉身發力,裴夏喉頭低吼,在一聲清脆的冰蓮碎裂聲中,他終于把自己給“拔”了出來!
某種牽扯的力道忽然消失,裴夏一時失衡,整個人順著冰面倒滑出去,直到撞在冰池的邊緣。
他晃了一下腦袋,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陸梨和徐賞心都長出了一口氣,連忙跑過去。
“裴夏,你怎么樣?”
“我……”裴夏審視了一下腦海中的狀況,隨即苦笑,“不怎么樣。”
那一點心火并沒有消失,反而越發穩定地在他的腦海中扎根下來。
裴夏仰頭看向冰蓮,此時那蓮心中已經沒有了火焰,其中一朵冰晶花瓣也摔碎在地。
合著,剛才跟我較勁并不是蓮心中的心火。
而是封存心火的冰蓮?
我這是給丫拽出來了?
裴夏沒有疑慮太久,因為冰蓮很快就給了他答案。
這朵不知是天生地養,還是被人刻意設置于此的封印,在失去了火脈心火后,忽然開始扭曲起來。
冰池秘境里濃郁的寒冷靈力開始像旋渦一樣朝著冰蓮涌入。
細長的冰晶根莖越來越粗壯,而頂上的蓮花也越來越巨大。
這冰蓮開始失控般地瘋長起來!
……
雪燕門中,上百名蟲鳥司的捕手都已經散播出去。
他們都持有蟲鳥司的法器,對修士靈力頗為敏感,一百人就是一百個搜捕網,尋常修行者很難逃得過這張法網。
除非對方別有藏匿的手段。
許濁風和皇甫德,相面坐在主殿里,斟上的熱茶早已冷了,也無人品嘗。
一身白衣都捕的羅小錦則坐在稍遠些的地方,聽著一個個前來回報的捕手,俏麗的面容如罩寒霜。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他們幾乎搜遍了整個雀巢雪頂,卻始終沒有找到裴夏的身影。
是馮昌??村e了?
不可能,他一個人看錯了,鏢隊里那么多人都看錯了?
更何況,拿著畫像的捕手在雪頂上也遇到了有人指認的情況。
有些是雪燕門的弟子,有些是前來祝壽還未離開的別家宗門。
可見裴夏確實在雪頂出現過。
然而面對著這些鐵證,許濁風也不否認。
甚至,當徐賞心拿出裴夏的畫像給他的時候,許濁風還一臉后知后覺地驚呼,說這人他確實見過。
不僅見過,哎呀,我派的掌門許程風,我的親弟弟,很可能就是遭了他的毒手。
羅大都捕,可一定要把此獠捉拿歸案啊!
許濁風是不是在裝,羅小錦看不出來。
她年紀輕,在識人斷案上也沒什么經驗,她只負責抓捕。
又等待許久,幾乎所有的捕手都已經回來稟報,仍然不見裴夏的蹤跡。
有沒有可能,是裴夏已經提前逃走了?
那小子聰明狡猾,要是真的在雀巢山殺了雪燕門的掌門,恐怕護山大陣解除的第一時間,他就會抽身離開。
羅小錦想到此處,不禁握拳在自己腿上敲了一下。
自己路程趕的如此匆忙,還是落后了嘛?
不止是她失望。
沒能抓到裴夏的皇甫德更失望。
一旁自稱受害者的許濁風也連忙擺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在這滿屋的愁云慘淡中,忽然,桌案上的茶盞晃了一下。
許濁風和皇甫德撇過頭,就看到杯中的茶水蕩開了一圈圈的漣漪。
這是一章更新,我先把它擺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