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燼摔下手里的文件,眼神透著蝕骨的狠,“拿來。”
孫助理把平板遞給燼總。
他死死盯著視頻里的內容,手臂上的青筋越來越明顯,渾身透出的氣場寒冷沁骨。
視頻被惡意剪輯過,雖然沒有看到岑莉打晟清一的畫面,但他看到她手里拿著戒尺就知道清一肯定又挨打了。
點開評論區,里面清一色全是罵在晟清一。
惡言惡語全都有,沒有一句好話。
甚至已經有人開戶把晟清一的信息扒出來公布在網上。
這就是網絡社會,隨意剪輯過的視頻就能引導輿論,置人于風口浪尖。
“把拍視頻的人找到,會議室的監控調一份,安排司機,我要去趟晟家。”
“是,燼總。”
......
昆園院長辦公室。
沈聽回穿著一身黑色大褂,坐在辦公桌前正在為這個月的開支發愁。
年過半百的他許久不見又蒼老了許多。
晟清一站在門口喊了聲,“沈老師。”
沈聽回抬頭,看到來人是誰,動作緩慢地取下眼鏡,“清一來了,快進來坐。”
“嗯。”
沈聽回不僅是昆園戲劇院院長,也是晟清一帶入行的師父,她這身唱念做打的基本功都是他手把手親自教的。
可以說,沒有他沈聽回,就沒有今日昆曲青衣名角兒晟清一。
“嗓子怎么樣了?”沈聽回倒掉茶壺里的茶水,給她煮了冰糖雪梨,“咱們唱戲曲的,臉傷了還能化妝蓋住,嗓子毀了就徹底完了。”
在晟清一剛分手那個月,嗓子突然啞了,而且還是在舞臺上唱到一半啞了。
雪梨水煮好后,沈院長倒了一杯遞給她。
晟清一雙手捧著杯子,喝了一口,很暖。
“放心吧老師,已經好了。”她放下杯子,神色認真地問,“劇院最近營收怎么樣,有好轉嗎?”
昆園劇院是私營小劇院,沒有公家補貼,加上互聯網沖擊觀眾越來越少,已經有不少同行被迫轉行謀生。
上次給了昆園三千萬,應該能支撐一段時間,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沈聽回一聲嘆息,搖晃著頭,“最多再堅持兩個月,大家就該吃散伙飯了。”
他苦笑,臉上的褶皺更深,人瞬間老了幾歲。
晟清一心里犯疼。
當初一有時間就來劇院做學徒,打雜還給零用錢,只是岑莉他們二話不說就沒收了。
美其名曰小孩子不能有太多錢。
轉眼在這兒待了十多年,昆園劇院不僅僅是劇院,更像是她的家。
比有父母的地方更像家的地方。
晟清一喝完杯中剩下的雪梨水,“我有個辦法,現在的年輕人基本都玩短視頻,我們可以運營自己的賬號,并且我可以去聯系一些游戲公司,看能不能把戲曲元素和年輕人愛玩的游戲融合。”
“推廣戲曲文化和宣傳劇院同時進行。”
沈院長被她的提議吸引到,“其實我之前也想過把昆園打造成拍照打卡點和劇院的結合體。”
昆園是裝修風格是民國風,肯定能吸引很多旗袍以及漢服的愛好者。
兩人越談越有勁。
最后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晟清一讓沈院長放寬心。
“我來想辦法落地。”
沈聽回心中感慨,“以前的小孩一眨眼長大了,清一,什么時候愿意接手昆園?”
以前他提過好幾次,但晟清一每次都回絕得干凈利落。
這次也一樣。
她搖頭,“我不適合,先走了,老師。”
關上門,她長呼一口氣。
她害怕當管理,害怕擁有權力后變成岑莉一樣的人。
她不能拿昆園冒這個險。
......
剛回到家,沒歇息多久。
門外就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岑莉性子急躁,沖著門大吼,“敲這么急干什么!催命啊!”
本來今天心情就煩,現在更煩。
她拍一掌晟廣遠胳膊,“你去開門。”
晟廣遠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打開門一看,心里頓時發怵,“你怎么來了。”
“誰啊!”
“我。”司空燼雙手插兜,大步邁進客廳,冷著一張臉走到岑莉面前,“好久不見,阿姨。”
岑莉嘴角抽搐,人像霜打了的茄子瞬間焉了。
“你來做什么?”說話氣勢全無,甚至還帶著心虛和害怕。
司空燼在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面色鐵青,把玩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
孫助理站在他身后。
惹了他燼總,這對中年夫妻自求多福吧。
這時候,沉默像把凌遲刀,維持越久人越慌。
岑莉安耐不住問他,“我知道你是為了清一,但我去找她,還不是被你逼的!難道不該怪你嗎?”
好一個倒打一耙。
司空燼不屑地睨她一眼,身上天生自帶的貴公子氣場壓得人逼仄。
“是怪我,我怎么不直接把你送進牢里呢?失策。”
“你!”晟廣遠護著岑莉,“我好歹是清一父親,她是清一母親!”
“如今我們如你愿被學校趕出來,校長也被降職,你還不滿意嗎?”
“嗯。”他輕描淡寫道,“不滿意,不夠。”
他朝身后抬手,孫助理遞給他一把四十厘米戒尺,比岑莉的還要長,還有厚。
他瀟灑地將戒尺扔到茶幾上。
岑莉眼露驚恐,“你什么意思?”
“放心,我不打你。”他轉了轉脖子,黑眸深邃,“只要你們互相打到我滿意,這件事我就翻篇。”
晟廣遠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我們要是不呢!”
他和岑莉還沒受過這種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