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淮欽的車子駛出地下車庫,在街道的十字路口,他又看到了溫昭寧母女。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兒,手牽著手,快步穿梭在梧桐樹的陰影下,那個孩子,約莫五六歲,扎著兩個羊角辮,發繩上的小櫻桃在晨光里微微發亮。
“賀淮欽,我們以后生個女兒好不好?我每天給她扎辮子,你每天送她去幼兒園,我要讓她開心快樂地在我們身邊長大?!?/p>
“好,生個女兒像你最好?!?/p>
“女兒像爸爸?!?/p>
“像我也好?!?/p>
記憶像被撬開的陳年木箱,塵埃在光柱里翻涌。
可后來呢?
后來,她為別人生了女兒……
溫昭寧把青檸送到幼兒園,她站在門口,看著女兒走進教室才放心轉身。
幼兒園對面的馬路上,停著一輛庫里南。
溫昭寧起初以為是哪個家長送孩子,沒有在意,可當她穿過馬路,黑色的庫里南像一頭沉默的巨獸,碾過路邊的積水,精準地停在她的身旁。
車窗緩緩降下,駕駛座赫然坐著賀淮欽,他英俊的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出幾分冷漠。
“溫大小姐。”他揚聲喊道,語調拖長,帶著毫不掩飾的戲謔。
“你怎么在這里?”
“路過。”
既然只是路過,溫昭寧也無話可說。
她邁步想走,就聽賀淮欽再次開口:“你女兒很漂亮。”
“……”
溫昭寧心頭一緊,賀淮欽好端端地為什么這么說?
難道,他看出什么來了?
“我女兒漂亮隨我,不行嗎?”
賀淮欽眼眸一深,隨她,隨她當然是無可置疑的。
當年,清臺大學城方圓幾里,溫大小姐的美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見過她的人都說,溫昭寧身上有種不容忽視的光芒,那種光芒不似月光清冷的輝,而像盛夏正午的陽光,熱烈張揚,明媚坦蕩,她笑起來更是動人,眼睛彎成明亮的月牙,梨渦淺顯,靈動又風情萬種。
那時候的溫大小姐,是無數男人心中的女神。
“我只是夸一下你女兒,你緊張什么?”
“我沒緊張,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緊張了?”
溫昭寧心虛得只想快點從賀淮欽的視線里逃離。
賀淮欽見她又要走,長臂從庫里南的車窗往外一橫,牢牢握住了她的臂膀。
“又想逃?當年像狗皮膏藥一樣粘著我的溫大小姐,如今怎么一見我就逃?”他修長的手指似鐵鉗,隔著薄薄的衣衫,溫昭寧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關節的力量和掌心的灼熱。
庫里南太惹眼,周圍不斷有人朝他們望過來。
“賀淮欽,這是我女兒的幼兒園,你在這幼兒園門口和我拉拉扯扯,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通知你一下,你昨天的道歉,我不接受。”賀淮欽說著,手忽然猛地收攏,溫昭寧猝不及防,整個人撞在駕駛座的車門上,賀淮欽順勢按住了她的后頸,他從車窗里微微探出頭,伏在溫昭寧耳邊低語:“還有,溫大小姐,你沒資格說兩清。”
他話落,又毫無預兆地松了手。
溫昭寧失去賀淮欽拽著她的力道,一下跌坐在地上。
她正狼狽。
庫里南的引擎發出一陣低吼,揚長而去,徒留她一個人坐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塵土。
溫昭寧:“賀淮欽,你大爺的!”
這人有病吧!一大早找她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