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頌安與顧言的第三次接觸約在了一家陶藝館,理由是顧言說想找點新靈感,瞿頌安覺得這環境便于觀察和聊天。
她剛在陶藝館坐下,手機就震個不停。
殷岐裴:【陶藝?肢體接觸風險過高!】
陸衍:【已查詢該陶藝館資料,安全系數尚可,避免共同使用同一塊陶泥。】
玄鏡:【泥土蘊藏地氣,須防污穢侵體。】
萊奧尼達斯:【陶藝活動手部細菌滋生概率提升85%,建議攜帶消毒濕巾。】
瞿頌安直接關了群消息提醒。
顧言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一邊笨拙地捏著陶土,一邊說:“瞿小姐,自從認識你,我運氣真的變好了!昨天不僅又接到兩個新單子,連找了半個月的絕版畫冊都在舊書網店刷到了!”
瞿頌安笑著試探:“可能只是巧合吧?或者是你自己心態好了,運氣自然就來了。”
“不是巧合,”顧言搖頭,眼神認真,“我能感覺到……好像只要在你身邊,我說什么好事都很容易成真。你說,會不會是你有什么特殊能力啊?”
瞿頌安心頭一跳,面上不動聲色:“我哪有那本事。對了,你之前那些預言成真的事,還記得嗎?”
顧言撓撓頭:“清虛子道長說的那些?其實我也挺納悶的。他就是跟我說了些把握機會、與人為善之類的話,后來確實發生了一些好事,但我覺得更多是我自己努力的結果吧?”
看來他對自身能力毫無察覺,清虛子似乎也并未點破。
就在這時,陶藝館的門被推開,風鈴叮當作響。
瞿頌安下意識抬頭,整個人僵住了。
只見陸衍穿著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裝,金絲眼鏡反射著冷靜的光,手里拎著個公文包,步履從容地走了進來。他身后跟著萊奧尼達斯,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手里卻提著一個……銀色的金屬工具箱?
“頌安,好巧。”陸衍走到她桌前,語氣自然得像是在樓下便利店偶遇,“我來臨州見個客戶,雷昂來做個市場調研。這位是?”
顧言看著眼前這兩位氣質卓絕、明顯非同一般的男人,有些局促地站起來:“你們好,我是顧言,瞿小姐的朋友。”
陸衍伸出手,笑容得體:“陸衍,頌安的……”他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家人。”
萊奧尼達斯點頭致意:“雷昂,數據分析師。”他的目光快速掃過顧言和桌上的陶土作品。
瞿頌安強忍著扶額的沖動,壓低聲音:“你們怎么來了?”
陸衍微笑:“公事。”他轉向顧言,語氣溫和卻帶著無形的壓力,“顧先生是本地人?做什么工作的?和我們頌安是怎么認識的?”
顧言被陸衍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有點懵:“我是畫插畫的……和瞿小姐是前幾天偶然認識的。”
萊奧尼達斯打開工具箱,里面是各種看不懂的儀器。他拿出一個像測溫槍的東西,對著顧言和桌上的陶土不著痕跡地掃了一下,屏幕上跳動著綠色數據。
顧言:“……這是?”
萊奧尼達斯面不改色:“空氣質量檢測儀,陶藝館粉塵指數略高,建議佩戴口罩。”
瞿頌安:“……”信你才怪!
接下來的陶藝體驗,變成了詭異的四人場。
陸衍以學習為名,坐在瞿頌安旁邊,也拿起一塊陶土,手法生疏卻姿態優雅。他時不時以家人的身份,插入瞿頌安和顧言的對話。
“頌安從小就不擅長手工,沒想到現在有興趣了。”
“顧先生這幅畫風格不錯,市場前景如何?有考慮過商業化運作嗎?”
“頌安,你手機好像響了,是不是家里……呃,殷先生找你?”
萊奧尼達斯則像個盡職的技術顧問,圍著他們的陶藝作品打轉,用各種儀器進行數據分析,偶爾冒出一兩句專業術語,把顧言唬得一愣一愣的。
顧言再遲鈍,也感覺到氣氛不對了。他看看陸衍,又看看萊奧尼達斯,最后看向一臉無奈的瞿頌安,小聲問:“瞿小姐,你這幾位家人……好像挺關心你的。”
瞿頌安干笑:“呵呵,是,他們比較……熱情。”
好不容易熬到陶藝活動結束,顧言幾乎是落荒而逃。
看著顧言離開的背影,陸衍推了推眼鏡,滿意地收起根本沒響過的手機。
萊奧尼達斯合上工具箱:“目標人物情緒波動明顯,接觸暫時中斷,數據已采集。”
瞿頌安終于忍不住了,瞪著他們:“你們到底來干嘛?!”
陸衍一臉無辜:“真是公事,順便看看你任務進展是否順利。”
萊奧尼達斯補充:“根據模型推算,長期單獨接觸潛在不穩定能力者風險累積。我們的出現可以有效形成制衡,降低風險系數。”
瞿頌安簡直要被他們的歪理氣笑。
然而,她低估了醋王聯軍的決心。
第二天,她約顧言去圖書館查資料,借口是幫朋友找臨州民俗傳說,結果在古籍區偶遇了正在翻閱《臨州府志》的玄鏡。他一身素雅白衣,銀發用木簪松松挽起,安靜地坐在窗邊,陽光灑在他身上,仿佛一幅古畫。
顧言看得眼睛都直了,小聲對瞿頌安說:“瞿小姐,你這位……朋友,氣質真好。”
玄鏡抬眸,對他們微微頷首,清冷的目光在顧言身上停留一瞬,淡淡道:“此地書卷氣尚可,然靈機混雜,不宜久留。”說完,便繼續低頭看書,留下顧言一臉茫然。
瞿頌安:“……”很好,連仙尊都學會含沙射影了。
第三天,她帶顧言去品嘗臨州特色小吃。剛在路邊攤坐下,就聽到一個洪亮的聲音:
“此等市井美味,朕……真該嘗嘗!”
只見殷岐裴穿著一身……不知從哪弄來的黑色勁裝,龍行虎步地走過來,毫不客氣地坐在他們這桌空位上。他目光如電,掃過顧言,帶著審視的意味。
顧言被他的氣勢所懾,筷子都差點掉了。
殷岐裴自顧自拿起一串烤魷魚,咬了一口,眉頭緊鎖:“味道尚可,然火候欠缺,用料亦不夠精良。比之……比之我家鄉,差之遠矣!”他本想說御膳,硬生生改了口。
瞿頌安扶額,感覺心好累。
顧言看看旁邊氣質清冷的玄鏡,又看看眼前霸氣外露的殷岐裴,再想想前兩天的陸衍和萊奧尼達斯,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他湊近瞿頌安,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瞿小姐,你這幾位……家人,是不是……不太喜歡我跟你做朋友啊?”
瞿頌安看著顧言無辜又困惑的眼神,只能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她覺得,她的任務報告里,可能需要增加一個新的風險評估項——來自后方家屬的干擾風險,等級: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