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船駛離湘江入海口已有三日,越往南海深處,風浪越是肆虐。起初還只是輕微的顛簸,到了第四日清晨,鉛灰色的云層壓得極低,海面上卷起數丈高的巨浪,如同發怒的巨獸般拍打著船身,甲板上的繩索被狂風扯得“嗚嗚”作響,像是鬼哭狼嚎。
李根生緊握著船舷的護欄,腰間的破邪劍在顛簸中不斷撞擊著甲板,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瞇起眼睛望向海面,只見遠處的浪尖上隱約泛起一層詭異的灰霧,與尋常海霧不同,那霧氣竟帶著淡淡的腥氣,即便在狂風中也不散去。“曼卿,你來看!”他轉頭朝船艙方向喊道。
蘇曼卿提著裙擺快步走出,鎮邪玉佩在她胸前微微發燙,散出的白光在她周身形成一層微弱的屏障,擋住了飛濺的浪花。她順著李根生指的方向望去,眉頭瞬間緊鎖:“這不是普通海霧,里面裹著邪氣,跟護陵衛的尸氣有些相似,卻又更陰寒。”
這時沈若雁也帶著兩名鏢局弟子趕來,她手中握著水師統領贈予的望遠鏡,仔細觀察著灰霧區域:“不對勁,霧里好像有船影!”她將望遠鏡遞給李根生,“你看那輪廓,不像是水師的戰船,也不是尋常的商船。”
李根生接過望遠鏡,調整焦距后,果然看到灰霧中浮現出一艘巨大的帆船輪廓。那船帆破敗不堪,上面布滿了暗褐色的污漬,船身更是斑駁銹蝕,多處地方還掛著斷裂的繩索,在風浪中搖搖晃晃,像是隨時都會散架。可詭異的是,這樣一艘看似廢棄的船,卻能在如此洶涌的海浪中保持著穩定的航向,甚至隱隱有向他們駛來的趨勢。
“是鬼船!”老道士不知何時出現在甲板上,手中拂塵輕輕晃動,眼神凝重地盯著那艘船,“老夫年輕時曾隨師父出海歷練,見過類似的邪物。此船并非自然漂浮,而是被邪術操控,船上多半藏著不祥之物。”
話音剛落,船身突然劇烈一震,像是撞上了暗礁。一名水手驚慌地從船尾跑來:“李公子!沈總鏢頭!船底好像被什么東西纏住了,船速越來越慢!”眾人跑到船舷邊向下望去,只見海水之下,無數根漆黑的水草正纏繞著船底的螺旋槳,那些水草的根部竟然長著類似人手的吸盤,牢牢地吸附在船板上。
“是水蠱!”蘇曼卿突然驚呼,她摸出蠱婆婆贈予的陶罐,打開蓋子后,里面的母蠱正焦躁地爬動著,發出細微的嘶鳴,“這些水草是被人用蠱術培育的邪物,專門用來纏住船只!”
李根生拔出破邪劍,劍身白光一閃,他縱身躍到船舷邊緣,揮劍向水下的水草砍去。劍光入水的瞬間,激起一陣白煙,那些水草接觸到白光后,立刻發出“滋滋”的聲響,如同被烈火灼燒般蜷縮起來。可不等眾人松口氣,遠處的灰霧中突然傳來一陣凄厲的號角聲,那艘鬼船的速度驟然加快,船帆上竟浮現出暗紅色的符文,在灰霧中顯得格外詭異。
“不好,他們要主動進攻了!”沈若雁立刻指揮鏢局弟子和水手做好戰斗準備,將弓箭和火炮都推到甲板邊緣,“所有人守住船舷,一旦靠近就開火!”
鬼船越來越近,眾人終于看清了它的全貌。船身之上布滿了干涸的血跡,甲板上站著數十個身影,那些人身穿破舊的西裝,正是之前被他們擒住的海外盜墓賊的裝扮,可他們的臉色呈現出死灰色,雙眼空洞,動作僵硬,顯然已經被煉成了尸兵。船頭站著一名身著黑色風衣的男子,臉上戴著銀色面具,手中握著一根鑲嵌著綠色寶石的權杖,正用生硬的中文嘶吼著:“交出秘錄和玉佩,饒你們全尸!”
“是盜墓賊的二首領!”一名被擒的盜墓賊俘虜趴在甲板上,嚇得渾身發抖,“他叫馮·克萊因,是首領的弟弟,精通西洋邪術,還會用活人煉尸!”
馮·克萊因揮動權杖,那些尸兵立刻縱身躍向李根生等人的戰船。蘇曼卿早已做好準備,她取出銀針,口中念念有詞,銀針帶著白光射向空中的尸兵。銀針刺入尸兵體內后,那些尸兵頓時如同斷線的木偶般墜落海中,被水下的水蠱瞬間吞噬。
“有點本事!”馮·克萊因冷笑一聲,權杖上的綠寶石突然發出綠光,鬼船的船身開始劇烈震動,從船艙里爬出數十只巨大的海怪,那些海怪長著章魚的觸手,身體卻像是鱷魚,口中噴出黑色的毒液,落在甲板上便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老道士揮起拂塵,甩出數十張符紙,符紙在空中化作白光,形成一道屏障擋住了毒液:“這些是‘腐海獸’,是用邪術將章魚和鱷魚融合煉制而成的怪物,命門在觸手根部的白色肉瘤!”
李根生縱身躍起,破邪劍帶著凌厲的白光,直取一只腐海獸的觸手根部。劍光閃過,那只腐海獸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吼,觸手應聲斷裂,黑色的血液噴濺而出。沈若雁趁機揮動雙槍,子彈精準地射中另一只腐海獸的肉瘤,那只海怪也隨之倒在甲板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激戰中,蘇曼卿突然感覺到胸前的鎮邪玉佩劇烈發燙,母蠱也在陶罐中瘋狂掙扎。她臉色一變,轉頭對李根生喊道:“根生,小心身后!”李根生剛要回頭,就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息襲來,他下意識地揮劍格擋,只聽“當”的一聲,馮·克萊因竟然出現在他身后,權杖與破邪劍碰撞在一起,激起一陣火花。
“你的對手是我!”馮·克萊因面具下的眼睛閃過一絲陰狠,權杖突然變長,纏住了破邪劍的劍身。李根生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手臂微微發麻。他想起《破邪寶典》中記載的破邪劍法,立刻轉動手腕,劍身泛起更強的白光,順著權杖的力道滑向馮·克萊因的手腕。
馮·克萊因見狀,連忙松開權杖后退,他沒想到李根生的武功竟如此高強。蘇曼卿趁機施展破邪咒,一道白光射向馮·克萊因,馮·克萊因身上的風衣瞬間燃燒起來,他驚慌地打滾滅火,露出了風衣下的護身甲胄。那甲胄上刻著與鬼船船帆相同的符文,散發著淡淡的邪氣。
“這甲胄是用尸油浸泡過的,普通武器傷不了他!”老道士大喊著,將一瓶玄**扔給李根生,“用玄**澆在劍上,可破他的邪甲!”李根生接住瓷瓶,打開瓶蓋將玄**澆在破邪劍上,劍身頓時泛起一層冰藍色的光芒,寒氣逼人。
馮·克萊因滅火后,看到李根生手中的劍,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他重新握住權杖,口中念起古怪的咒語,鬼船的船帆突然完全展開,暗紅色的符文發出刺眼的光芒,甲板上的尸兵和腐海獸變得更加狂暴。“既然你們不識抬舉,那就都給我陪葬吧!”他嘶吼著,權杖指向天空,原本就陰沉的天空突然降下暴雨,海面上掀起更高的巨浪。
李根生等人的戰船在巨浪中劇烈搖晃,幾名水手站立不穩,墜入海中。沈若雁一邊指揮眾人固定船身,一邊用望遠鏡觀察鬼船:“那船的船底有個暗艙,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發光!”李根生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鬼船船底的暗艙中,有一團綠色的光芒在閃爍,與馮·克萊因權杖上的寶石光芒一致。
“那是邪術的核心!毀掉它,鬼船就會失去動力!”老道士說道,“可暗艙在船底,我們怎么才能靠近?”蘇曼卿突然想起蠱婆婆贈予的子母蠱,她從陶罐中取出一只子蠱,用銀針刺破手指,將鮮血滴在子蠱上:“我可以用蠱術控制子蠱潛入暗艙,引爆蠱蟲毀掉核心!”
李根生點了點頭:“我來掩護你!”他縱身躍到船舷邊,揮劍斬殺了幾只靠近的腐海獸,吸引了馮·克萊因的注意力。蘇曼卿趁機將子蠱放在海水中,口中念起蠱咒,子蠱化作一道黑影,順著海水游向鬼船的暗艙。
馮·克萊因察覺到蘇曼卿的動作,想要阻止,卻被李根生死死纏住。破邪劍上的玄**寒氣越來越重,馮·克萊因的手臂被劍氣劃傷,傷口處瞬間結了一層薄冰。他心中大驚,想要撤退,卻發現自己的雙腳被蘇曼卿用銀針定住,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鬼船的暗艙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綠色的光芒瞬間熄滅,船身開始劇烈傾斜,甲板上的尸兵和腐海獸失去控制,紛紛墜入海中。馮·克萊因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想要跳海逃生,卻被李根生一劍刺穿肩膀,釘在甲板上。
風浪漸漸平息,灰霧也隨之散去。眾人登上鬼船查看,發現暗艙中只剩下一堆殘骸,里面散落著一些西洋儀器和邪術秘籍。馮·克萊因被押到李根生面前,眼神中充滿了怨毒:“你們別得意,我們的首領還在島上等著你們,他已經找到了喚醒深海巨獸的方法,你們都會死在南海!”
李根生皺了皺眉,追問:“你們首領叫什么名字?島上還有多少人?”馮·克萊因卻緊閉雙唇,不再說話。蘇曼卿取出一根銀針,輕輕刺入他的穴位:“這是搜魂針,雖然不會傷你性命,但會讓你不由自主地說出真相。”
馮·克萊因渾身一顫,臉色變得蒼白。在搜魂針的作用下,他終于吐露了實情。他們的首領名叫約翰·史密斯,原本是西洋的一名考古學家,偶然間得到了關于元代古墓的記載,便召集了一批盜墓賊來到中國,想要盜取秘錄和玉佩,利用其中的秘術煉制“深海尸丹”,喚醒沉睡在南海海底的深海巨獸,稱霸海洋。黑風寨被摧毀后,約翰·史密斯便帶著剩余的手下和搶到的部分邪術秘籍,躲到了南海的“幽靈島”上,繼續研究秘術。
“幽靈島?”沈若雁拿出寨老贈予的海圖,仔細查看起來,“海圖上標注著一座‘浮島’,據說會隨著洋流移動,難道就是幽靈島?”老道士湊過來一看,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座島。此島周圍布滿了暗礁和漩渦,尋常船只根本無法靠近,只有熟悉洋流的人才能找到準確的位置。”
眾人將馮·克萊因關押起來,然后根據他提供的信息,調整了航向,向著幽靈島的方向駛去。接下來的兩天,海面恢復了平靜,可眾人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他們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更加兇險的戰斗。
第五日傍晚,夕陽將海面染成了血紅色。一名水手突然大喊起來:“快看!前面有座島!”眾人跑到甲板上,只見遠處的海面上,一座島嶼隱約浮現。那座島的輪廓極為詭異,像是一頭巨大的海獸趴在海面上,島上覆蓋著茂密的黑色植被,散發著淡淡的邪氣。
“那就是幽靈島!”馮·克萊因被帶到甲板上,看到島嶼后,聲音顫抖地說道,“島上布滿了機關和陷阱,還有很多被煉制的尸兵和海怪,你們根本不可能進去!”
李根生沒有理會他的威脅,而是仔細觀察著島嶼周圍的海面:“島的東側有一處海灣,洋流相對平緩,我們可以將船停在那里,然后徒步登島。”沈若雁點了點頭,立刻指揮水手調整船向,朝著東側的海灣駛去。
戰船小心翼翼地避開暗礁和漩渦,終于駛入了東側的海灣。海灣內風平浪靜,海水清澈見底,可水下卻隱約能看到一些巨大的陰影在游動。蘇曼卿將手伸入海水中,母蠱立刻發出預警:“水下有很多尸兵,是用漁民的尸體煉制的,攻擊性很強。”
老道士拿出一些符紙,分給眾人:“這是避水符,貼在身上可以在水中呼吸半個時辰,還能抵御尸兵的攻擊。我們分成兩隊,一隊留守戰船,保護船只安全;另一隊隨我和李公子、蘇姑娘、沈姑娘登島,尋找約翰·史密斯的老巢。”
眾人商議完畢后,立刻開始準備。李根生將破邪劍系在腰間,帶上玄**和丹藥;蘇曼卿則將銀針和蠱罐藏在懷中,鎮邪玉佩貼身佩戴;沈若雁檢查了雙槍的彈藥,帶上了一把短刀;老道士則背著藏經閣中取出的幾本古籍和大量符紙。
一切準備就緒后,四人帶著十名鏢局弟子和五名觀中道士,貼上避水符,跳入海中,向著島嶼游去。水下的尸兵果然發起了攻擊,可他們在避水符的保護下,根本無法靠近。眾人順利登上了島嶼,島上的植被異常茂密,樹木的枝干扭曲纏繞,像是一個個猙獰的鬼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臭的氣息。
“大家小心,這里的植被可能也被邪術操控了!”蘇曼卿提醒道,她的鎮邪玉佩正在微微發燙,提示著周圍存在邪氣。眾人剛走了幾步,周圍的樹木突然動了起來,樹枝如同毒蛇般纏繞過來。李根生揮劍砍去,劍光閃過,樹枝被砍斷,斷口處流出黑色的汁液,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老道士掏出幾張符紙,扔向周圍的樹木:“焚邪符!”符紙在空中燃燒起來,化作一道道火焰,落在樹木上。樹木接觸到火焰后,立刻發出“滋滋”的聲響,黑色的汁液不斷滲出,很快便停止了攻擊。
眾人繼續向島中心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被邪術操控的生物,有長著三只眼睛的烏鴉,有體型巨大的毒蜘蛛,還有會噴吐毒液的藤蔓。在四人的合力之下,這些怪物都被一一解決。隨著深入島嶼,空氣中的邪氣越來越重,遠處隱約傳來了機器運轉的聲音。
“前面應該就是約翰·史密斯的老巢了!”馮·克萊因之前交代過,他們的基地建在島中心的一座山洞里,里面有西洋的機器設備,還有煉制尸丹的祭壇。眾人加快腳步,穿過一片茂密的叢林后,一座巨大的山洞出現在眼前。山洞的入口被一層透明的屏障擋住,屏障上刻著西洋的符文,散發著淡淡的綠光。
“這是西洋的邪術屏障,需要用對應的破解之法才能打開!”蘇曼卿仔細觀察著屏障上的符文,發現與之前在鬼船上看到的符文有些相似,“我可以用破邪咒試試,但需要一點時間。”李根生點了點頭,示意眾人做好戰斗準備,一旦屏障打開,就立刻沖進去。
蘇曼卿閉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詞,鎮邪玉佩發出越來越強的白光,她將銀針蘸上自己的鮮血,按照破邪咒的法門,在空中畫出一道符文。當符文完成的瞬間,她將銀針射向屏障,銀針穿過屏障的瞬間,屏障上的綠光開始閃爍,隨后便“砰”的一聲碎裂開來。
“沖進去!”李根生大喊一聲,率先沖進山洞。山洞內燈火通明,擺放著許多西洋的機器設備,地上躺著不少昏迷的漁民,顯然是被抓來煉制尸丹的。山洞的深處,一座巨大的祭壇矗立在那里,祭壇上擺放著各種詭異的儀器,約翰·史密斯正站在祭壇中央,手中拿著一本古籍,口中念著古怪的咒語,祭壇上的血池不斷冒泡,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你們終于來了!”約翰·史密斯轉過身,他的臉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可眼神中卻充滿了瘋狂,“我已經快要成功了,只要再得到秘錄和玉佩,就能煉制出深海尸丹,喚醒深海巨獸!到時候,整個海洋都將屬于我!”
李根生拔出破邪劍,眼神堅定地說道:“你的妄想不可能實現!今天我們就要摧毀你的基地,阻止你的陰謀!”約翰·史密斯冷笑一聲,拍了拍手,山洞兩側的石門突然打開,數十個身著西洋軍裝的尸兵走了出來,這些尸兵手中拿著洋槍,身上穿著防彈衣,顯然是用西洋士兵的尸體煉制而成的。
“那就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約翰·史密斯大喊一聲,尸兵們立刻舉起洋槍,對準了李根生等人。一場新的戰斗,在幽靈島的山洞中,正式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