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竿子給我!”徐一鳴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不!”李沐月死死抱著即將脫手的魚竿,“這是我的魚!我一定要親手把它弄上來!你在旁邊教我!”
都什么時候了,還死要面子!
徐一鳴心中暗罵,但看她渾身顫抖,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他沒時間爭執。
“搖輪!收線!”
“我……我搖不動!”李沐月咬緊牙關,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去轉動搖臂,可那輪子紋絲不動。水下的巨物一個發力,又硬生生從她手中拽出幾米線,。
“你用的多大的鉤子和線?”徐一鳴追問。
“我……我不知道!”李沐月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哪里懂這些參數,她只知道自己買的都是最貴最好的,“反正……反正都是最大的型號!”
最大的型號?徐一鳴掃了一眼那根通體漆黑、幾乎沒有弧度的魚竿,心頭一沉。
是實心鐵板竿!
玩深海鐵板的竿子,硬得跟鐵棍一樣,根本沒有卸力的空間,難怪她控制不住!
這種裝備,純粹是新手亂買,胡來!
“抱緊了!”徐一鳴來不及解釋,“用肚子頂住竿尾的把手!身體后仰,用腰發力!”
李沐月聞言,下意識地照做。
她將竿柄狠狠抵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劇烈的疼痛讓她倒抽一口涼氣,但求勝的**壓倒了一切。她學著徐一鳴的樣子,整個人向后傾倒,試圖用全身的重量去對抗。
然而,這無異于螳臂當車。
金屬手剎輪出線速度不減反增!
“不行!它要跑了!徐一鳴!你快想辦法啊!”李沐月徹底崩潰了,聲音里帶上了哭腔。
徐一鳴眉頭一擰,“不是不讓我上手嗎?你現在告訴我,我該怎么幫你?”
“你……你從我后面……”李沐月急得口不擇言,“從后面抱著我!我們一起抬竿子!”
此言一出,連她自己都愣住了。
徐一鳴也沒想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但眼看那條黑鱸就要拉著魚竿沖入江心,他來不及多想,一個跨步站到李沐月身后,手臂環了過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則穩穩地托住了竿身。
她渾身一僵,從未與一個陌生男性如此貼近。
“穩住呼吸!我喊一二三,一起發力!”徐一鳴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時間在與巨鱸的拉鋸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接近半個小時的纏斗,汗水浸濕了李沐月的后背,也打濕了徐一鳴的衣襟。
肌肉早已麻木,徐一鳴變異后的體質都感到了一絲疲憊,更不用說李沐月。
終于,水下那股蠻橫的力道開始減弱。
“就是現在!”徐一鳴低喝,兩人同時猛地發力。
一聲巨響,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破水而出!
徐一鳴沒有絲毫松懈,趁著它力竭翻身的機會,另一只手飛速抄起巨大的抄網,精準地一兜!
成了!
當那條體長近一米的巨型黑鱸被拖上岸,在草地上瘋狂彈跳時,李沐月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幾秒后,一股狂喜淹沒了她。
“我釣上來了!天吶!我真的釣上來了!”她不顧滿身泥濘,撲到那條比她大腿還粗的黑鱸旁邊,興奮地尖叫起來。
看著她臉上又是泥點又是汗水,頭發凌亂地貼在臉頰,卻笑得無比燦爛的樣子,徐一鳴無奈地搖了搖頭。
完了,這女人……徹底掉進釣魚這個無底深坑了。
“喂!徐一鳴!”李沐月仰頭看著他,“這么大的黑鱸,不是應該在江心深水區才能釣到嗎?怎么會跑到岸邊來?”
“這可不是純野生的。”徐一鳴一邊收線,一邊耐心地科普,“看它的體型和鱗片光澤,應該是人工雜交選育的鱸魚新種,攻擊性強,長得飛快。多半是上游哪個養殖場跑出來的魚。”
“養殖場跑出來的?”李沐月臉上的興奮稍稍褪去,掠過不易察覺的沮喪。
但沮喪只持續了片刻,她立刻掏出手機,對著巨鱸各種角度一頓狂拍,還不忘開了美顏和自己合影,迅速編輯了一條朋友圈發送出去。
徐一鳴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
夕陽的余暉灑在她身上,汗水打濕的發絲貼在光潔的額頭,沾著泥點的臉頰因為激動而泛著紅暈。
這一刻,徐一鳴竟覺得,她有一種特別的美。
拍完照,李沐月心滿意足地站起身,卻看到徐一鳴已經走過來,拎起那條黑鱸的尾巴,作勢就要往他自己的那個大魚護里放。
“哎!你干什么!”李沐月攔住他,“憑什么!這魚是我釣上來的!”
徐一鳴停下動作,瞥了她一眼:“你釣的?沒我你連人帶竿都被拖下去了。這樣吧,看在你出了力的份上,我給你個友情價,九百塊,這魚歸你。”
“九百塊?你搶劫啊!”李沐月剛準備破口大罵,徐一鳴卻抬起手,指了指她手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女士腕表。
“看看時間。”
李沐月下意識地低頭一看,表盤上的指針清晰地指向了五點十分。
掐魚的時間,是到下午五點整。
早就結束了。
李沐月瞬間啞火,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她只好恨恨地掏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真真!過來收拾東西!對,現在!”
電話掛斷后不久,那個叫真真的年輕助理提著大包小包跑了過來。
當她靠近時,徐一鳴的鼻子下意識地動了動。
又是那股味道。
一股若有似無的、被香水味刻意掩蓋的血腥氣。
為什么我能聞到?
難道……被那條怪魚咬過之后,我的嗅覺也變異了?
他的魚獲實在太多,兩個魚護加一個水桶都裝得滿滿當當,根本沒法帶走。
李沐月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終究還是沒忍住,從自己那堆堪比搬家的裝備里,扔過來一個嶄新的、超大號的折疊魚箱:“喏!送你了!免得你把魚弄死,明天賣不出價錢!”
回城的豪車上,氣氛有些沉默。
李沐月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閉著眼睛,腦海里反復回放著與那條巨型黑鱸搏斗的每一個瞬間。
那種心臟狂跳的刺激感,是她過去二十多年人生里從未體驗過的。
開車的助理真真透過后視鏡,看著自家小姐臉上那副如癡如醉的表情,終于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
“小姐,釣魚……真的這么有意思嗎?”
李沐月猛地睜開眼。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