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李沐月那雙漂亮的杏眼就猛地瞪圓了。
只見徐一鳴手中那根平平無奇的樹枝,幾乎在魚鉤沉底的瞬間,就猛地向下一彎,瞬間繃緊!
這么快?!
一分鐘都不到!
李沐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著那根樹枝。
然而,徐一鳴卻穩(wěn)如泰山,并未立刻揚竿。
他雙眼微瞇,直到那樹枝的尖端被水下的力道拽得狠狠一沉,他才目光一凝,手腕發(fā)力!
“給我上來!”
又是一道黑影破水而出,在礁石上瘋狂地扭動彈跳,體表那熟悉的白色星點,赫然就是剛才逃走的那條星鰻!
李沐月徹底石化了。
她張著小嘴,呆呆地看著那條自投羅網的星鰻,又看了看一臉淡然的徐一鳴,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一根破樹枝無情地碾壓。
這就……輸了?
賭局開始到結束,自己連一句完整的嘲諷都沒來得及說完?
那可是四五萬啊!就這么沒了?
她那驕傲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徐一鳴看著她這副模樣,心里莫名一軟。
算了,逗得也差不多了,再把這大小姐氣哭了可不好收場。
他剛想開口說句賭局不算數之類的話來安慰一下。
不料,李沐月卻忽然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桿,指著那條還在掙扎的星鰻,一本正經地宣布:
“徐一鳴我跟你講,這條星鰻一看就不聰明,腦子有問題!咱們中午可千萬不能吃它,不然越吃越笨!”
徐一鳴差點沒笑出聲。
這大小姐自我安慰的本事,還真是清新脫俗。
他忍著笑,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有道理。”
心里卻在盤算著,開玩笑,現在可是禁漁期,這么大的野生星鰻,市價接近百元一斤,怎么可能舍得吃?
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李沐月見他認同,頓時來了精神,心里的那點郁悶也煙消云散。
她湊上前來,眼巴巴地看著徐一鳴手里的燒火棍,吵嚷起來:“不行!這太好玩了!我也要釣!快,給我也做一根!”
“喏,這根給你。”
徐一鳴倒也大方,直接將手里的樹枝遞了過去,自己則轉身又去山洞里尋摸合適的材料。
李沐月如獲至寶,興沖沖地學著徐一鳴的樣子掛上鴨腸,選了個自認為風水不錯的石縫就甩了下去,然后滿懷期待地等著魚兒上鉤。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
她哪有徐一鳴那雙能看穿水下一切的變異眼睛?
在她眼里,海水下面就是一團模糊。
等徐一鳴削好了第二根原始魚竿走回來時,就看到李沐月正對著水面唉聲嘆氣,別說星鰻了,連個蝦米都沒釣上來。
他心中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走過去指了指李沐月右前方的一塊礁石:“往那兒丟,看見沒?那塊礁石下面,第三條石縫里,藏著一條大的。”
李沐月將信將疑地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瞇著眼看了半天,果然隱約看到一道黑影!
她頓時大喜過望,連忙調整位置,將魚鉤甩了過去。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她就成功釣上了屬于自己的第一條星鰻!
“啊!我釣到了!我釣到了!”李沐月興奮得原地直跳,回頭看著徐一鳴,滿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徐一鳴,你這眼睛是裝了鷹眼系統(tǒng)嗎?太神了!真厲害!”
被這大小姐毫不掩飾地夸贊,徐一鳴心里竟也生出幾分得意。
見李沐月已經上手,他便不再管她,自己也拿著新做好的魚竿,開始在這片礁石區(qū)掃蕩。
他這一仔細看,才發(fā)現這片看似不起眼的礁石灘底下,簡直就是一個星鰻的老巢!
那些石縫里,盤踞著大大小小的黑影,數量遠超他的想象。
接下來,便是一場效率驚人的屠殺。
徐一鳴幾乎是竿無虛發(fā),一條接一條地將星鰻從藏身之處拽出來。
而李沐月則徹底成了他的小跟班,他指哪,她就打哪,玩得不亦樂乎,尖叫連連。
等到潮水徹底退去,那些星鰻都躲進了更深的洞穴里,兩人的活魚箱已經裝得半滿了。
徐一鳴粗略估算了一下,他自己釣了大概十五六條,加起來有十來斤重。
李沐月靠著他的雷達指引,也釣了足足九條。
“走,換地方。”
徐一鳴拎起沉甸甸的活魚箱,帶著意猶未盡的李沐月,來到了昨天發(fā)現那片藤壺的巖壁處。
李沐月抬頭看著那幾乎垂直的、高達二三十米的陡峭巖壁,一臉困惑:“來這里干嘛?這么高,怎么釣魚?”
“不釣魚,”徐一鳴放下工具,開始從后備箱里取繩索,“下去搞點好東西。”
“什么好東西?”
“藤壺,”徐一鳴言簡意賅,“六十一斤,你說能干嘛?當然是賣錢。”
一聽到賣錢,李沐月的眼睛瞬間亮了,那股子好勝心和冒險精神又被點燃了:“我也要去!我也要下去爬!”
徐一鳴瞥了她一眼:“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在上面給我把風就行了。這下面危險,不是鬧著玩的。”
李沐月當場就炸了,雙手叉腰:“徐一鳴!你什么意思?看不起人是不是?我告訴你,別說這破巖壁了,我可是能挑戰(zhàn)5.14a難度的攀巖高手!”
“5.14a是什么鬼?”徐一鳴一臉茫然,這串數字和字母對他來說,跟天書沒什么區(qū)別。
看著他那副土包子的模樣,李沐月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掏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懟到他面前:“自己看!”
視頻里,一個穿著專業(yè)攀巖服、身姿矯健的女孩,正在一面幾乎沒有落腳點的巨大巖壁上騰挪轉移,動作行云流水,充滿了力量與美感。
最讓徐一鳴心驚肉跳的是,那女孩身上,竟然連一根安全繩都沒系!
“這不就是你嗎?”徐一鳴認出了視頻里的人,震驚地抬頭看著她,“你連安全措施都不做?你這不叫極限運動,你這是在玩命!”
“這叫無保護攀巖,是攀巖的最高境界,你不懂!”李沐月得意地揚起下巴,“我告訴你,攀巖、翼裝飛行、高山滑雪……這些極限運動我都玩了個遍!就你眼前這小土坡,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說罷,她將手機往口袋里一揣,竟真的走到巖壁邊緣,雙手抓住凸起的巖石,就準備徒手往下爬。
“站住!”
徐一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
“不行!必須系上安全繩才能下去!”
“我不需要那玩意兒!”李沐月掙扎著。
“我說了,不行!”徐一鳴寸步不讓,抓著她的手腕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兩人對視了數秒,李沐月看著他那雙寫滿你敢亂來試試的眼睛,最終還是敗下陣來:“……知道了,系就系嘛,兇什么兇。”
兩人做好準備,將安全繩的一端牢牢固定在礁石上,便開始順著繩子往下滑。
李沐月不愧是攀巖高手,她幾乎沒怎么借助繩子的拉力,手腳并用,三兩下就下去了十幾米,穩(wěn)穩(wěn)地落在一處凸出的巖石上,回頭沖著上面還在慢慢往下蹭的徐一鳴,不耐煩地催促:“喂!你快點啊!磨磨蹭蹭的!”
徐一鳴哪里比得上她,只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下挪。
等他終于降到一片布滿藤壺的巖壁高度時,便停了下來,不再往下。
李沐月等得不耐煩,徒手從下面又嗖嗖幾下爬了上來。
徐一鳴看著她那輕松寫意的樣子,眼睛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他覺得自己,好像撿到寶了。
一個酷愛極限運動的大小姐,體能和膽識,絕對遠超普通女孩。
這要是以后出海……
徐一鳴沒想到,接下來的事,更是徹底印證了他的這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