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傳來的力道和溫度,讓徐一鳴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低頭,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孩。
一頭亂糟糟的長發(fā),臉上還沾著幾分驚魂未定的倉皇,讓他一時間有些茫然。
這誰啊?
女孩見他一臉“你是誰,我在哪”的懵逼表情,頓時有些急了,連忙松開一只手,飛快地將耳邊散亂的發(fā)絲捋到而后,露出一張清麗難掩的臉蛋。
“你好好看看呀,是我呀!”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和藏不住的雀躍。
這熟悉的聲線……
再仔細(xì)端詳那雙明亮又帶著幾分英氣的眼睛,一張臉?biāo)查g在腦海中與眼前之人重合。
吉普妹?!那個在國道上爆胎,自己幫她換了輪胎,結(jié)果反被對方教育了一遍的颯爽女孩?
她怎么會在這里?還是從這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奔馳S級里鉆出來
徐一鳴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旁的老太太已經(jīng)炸了。
老太太梁若琳見自家寶貝孫女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死死抓著一個陌生男人的手不放,當(dāng)即就腦補出了一場無知少女被渣男欺騙拋棄后偶遇的八點檔大戲。
“你這個小流氓!”老太太臉色一沉,舉起手,作勢就要往徐一鳴身上招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糾纏我家思思!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一旁的陳美清也嚇了一跳。
“奶奶!不是的!你誤會了!”
眼看拐杖就要落下,女孩——顏思思,猛地張開雙臂,擋在了徐一鳴身前。
“他不是壞人!奶奶你快住手!”
梁若琳的巴掌硬生生停在半空,她看著自家孫女這副維護(hù)的架勢,心里的火氣更盛,但又怕傷到她,只能氣得直哆嗦:“晴晴你讓開!你就是太單純,才會被這種人騙!你看他那一臉窮酸樣,肯定是圖我們家的錢!”
這話讓徐一鳴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可以不在乎別人說他窮,但騙子和流氓這種帽子,他戴不起。
就在他準(zhǔn)備開口解釋時。
“他……他是我救命恩人!”
“什么?”梁若琳和陳美清異口同聲,滿臉的不可思議。
梁若琳的臉色,瞬間由怒轉(zhuǎn)白,人都有些站不穩(wěn)。
她怔怔地看著徐一鳴,又看看自己的孫女,嘴唇翕動了半天,才泄氣般地吐出兩個字。
“完了……”
顏思思一愣:“奶奶,什么完了?”
梁若琳用一種痛心疾首的眼神,幽幽地瞟了一眼院墻內(nèi)那片火紅的辣椒田,聲音里帶著哭腔:“我的辣椒……怕是保不住了。”
徐一鳴:“……”
他此刻的心情,簡直比在江里釣上百斤巨物還要復(fù)雜。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搞了半天,這個脾氣古怪的老太太,居然是吉普妹的奶奶!
顏思思顯然沒get到她奶奶的腦回路,她轉(zhuǎn)過身,一雙亮晶晶的眸子重新鎖在徐一鳴身上,語氣里帶著幾分埋怨:“我找了你好久!你那天怎么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連個電話都不留!”
“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的像什么樣子!”梁若琳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沒好氣地提醒了一句。
這一聲吼,才讓兩人如夢初醒。
顏思思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還緊緊地攥著徐一鳴的手腕,熱度隔著皮膚傳遞過來,她的臉“騰”地一下就紅透了,像熟透的蘋果,慌忙松開了手。
徐一鳴也覺得手腕上那片皮膚火辣辣的,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氣氛微妙之際,顏思思卻忽地抬起頭,像是下了什么決心,直視著徐一鳴,一口氣報出了自己的信息。
“我叫顏思思,今年二十二,單身,還沒談過男朋友……”
“你給我住嘴!”梁若琳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這孫女是想把她氣死好繼承她的辣椒田嗎?
誰知,徐一鳴像是沒聽見老太太的咆哮,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我……我也沒女朋友。”
梁若琳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全完了,這下不止辣椒,連孫女都要賠進(jìn)去了。
顏思思的眼睛卻瞬間亮了,她大喜過望,一把又抓住了徐一鳴的胳膊,這次是直接往莊園里拖。
“走走走!救命恩人上門,必須好好招待!奶奶,快,把你珍藏的武夷山大紅袍拿出來!還有!打電話給阿大,讓他把后山那只最肥的山羊牽過來宰了!”
梁若琳一臉生無可戀地被孫女的指令轟炸著,陳美清則徹底看傻了眼,這……這是什么神仙展開?
徐一鳴被拖得一個趔趄,回頭趁機(jī)飛快地跟陳美清遞了個眼色,壓低聲音。
“小姑,回頭跟你細(xì)說。放心,辣椒八成是有戲了!”
穿過打理得一絲不茍的巨大庭院,踏入那棟豪華別墅,奢華的水晶吊燈晃得陳美清有些睜不開眼。
顏思思將徐一鳴按在真皮沙發(fā)上,這才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回頭沖她奶奶嚷嚷:“奶奶,你快招呼客人呀!”
說完她才猛地一拍腦門,自己光顧著激動,連恩人叫什么都還不知道呢。
徐一鳴見狀,連忙站起來,指了指自己:“我叫徐一鳴。”又指了指還有些拘謹(jǐn)?shù)年惷狼澹斑@是我小姑,陳美清。”
顏思思立刻從善如流,乖巧地沖著陳美清甜甜一笑:“小姑好!”又對著徐一鳴眨了眨眼,“一鳴哥好!”
喊完,她沖向樓梯:“你們先坐,我去換身衣服,馬上下來!”
客廳里只剩下三人,氣氛有點凝滯。
梁若琳嘆了口氣,終究是認(rèn)命了。
她從一個古色古香的柜子里取出一罐茶葉,手腳麻利地開始沖泡,同時撥通了一個電話。
“阿大,殺頭羊……。”
電話那頭似乎有些疑惑。
陳美清一聽,連忙擺手:“哎呀,大姐,不用那么麻煩,我們就是來問問辣椒,真不用……”
徐一鳴也跟著客氣:“是啊是啊,奶奶,別破費了,隨便殺只鵝就行了,有點肉味就成。”
梁若琳拿著電話的手一僵,無語地橫了他一眼。
這小子,還真不客氣,居然還點上菜了。
她對著電話那頭沒好氣地改口:“再殺只鵝!再去鎮(zhèn)上買兩斤最好的雪花牛肉回來!”
掛了電話,梁若琳將泡好的茶水分別推到兩人面前,茶香四溢,卻驅(qū)不散空氣中那絲若有若無的尷尬。
徐一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眼角的余光在寬敞得有些過分的客廳里掃視著,忽然,他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個東西吸引了,眼神一亮。
打破沉默的機(jī)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