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蕭炎微微側頭。
陶若云知道他聽見了。
這廝竟還是個記仇的。
陶若云搖頭,“沒什么,我這邊要忙到很晚,你先去睡吧。”
蕭炎搖頭,“我和你一起。”
男人主動干活,陶若云是不會拒絕的。
她指了燒火的話給他,“你去燒火吧,柴火都是現成的,只需要坐在那里就行,也能避免你身上的傷口崩裂。”
蕭炎點頭,“都可以。”
他坐到灶坑前往里添火,滾滾熱浪撲面,他似無知無覺一般。
陶若云抿唇偷笑,又自去忙了。
殺豬是個大工程,但蕭家能干活的卻沒兩個。
蕭家男子很少進廚房,可現在蕭炎蕭川都過去幫忙。
當哥哥的蕭仁不好干呆著,便也過來。
“三弟妹,我來幫忙。”
蕭仁很有邊界感,自兩個弟媳嫁進來,這還是頭一遭正面說話,故而話音還沒落,臉先紅了。
但因為天太黑,誰也沒注意到。
陶若云看了一眼蕭炎。
蕭炎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和大哥客氣。”
那她可真就不客氣了。
“大哥,我需要搭建一個熏爐,你幫我在那一片挖個半人深的坑吧。”
蕭仁點頭,取了鐵鍬便去干活。
沒一會兒他便挖好了一個坑,坑底還鋪了一層碎石子。
陶若云不得不多看蕭仁幾眼,這個大哥做事穩,不惜力,又心細,性子憨厚沒心機。
可真是個過日子的好手。
如果當初她嫁給的是大哥,她能直接給他哄成胚胎。
奈何,她遇見的是心思重,又腹黑的蕭炎。
陶若云無聲嘆氣,對著蕭仁道:“大哥,你這坑挖得深淺剛剛好,又鋪了石子給我省下不少力氣,真不錯,只是我還需要一些石塊和泥巴,不知道……”
“可以,這個簡單,我現在就去弄。”蕭仁被夸得臉更紅了,渾身充滿干勁。
蕭炎聽到陶若云的聲音抬起頭看過去,灶坑里的火光在他眸底閃動燃燒。
原來她對誰嘴巴都是一樣甜。
他拿起一根樹枝掰斷扔進灶坑之中,火苗噗的一下燃燒得更旺了。
白愫愫和蕭川也過來幫忙,一個壘燃燒室側壁,一個搭熏制支架,這些步驟上輩子白愫愫給陶若云打下手時全部做過,干起來得心應手。
唯有蕭川一會兒刮壞了手,一會兒又搬石頭砸了腳,像個小媳婦似的不停喊娘子。
白愫愫忍無可忍,將其扯到林中,再出來后,他便安分多了。
大丫二丫盯著盆里的豬肉口水直流,恨不得生啃一口,陶若云去尋熏肉燃料,路過時將兩小只拎走,“生肉不能吃,要煮熟了才行,你們兩個先忍一忍,明日一早三嬸就給你們燉肉吃。”
大丫二丫最喜歡說話溫溫柔柔的三嬸,流著口水直點頭。
陶若云尋來一些干枯樺樹枝,和樺樹皮回來。
樺樹枝掰成小段和樺樹皮一起鋪到坑底,又在上面鋪上干草用于引火。
弄好這些,陶若云又去撈鍋中豬肉。
用筷子插進肉里,感受到輕微阻力,肉卻無軟塌感,筷子上不帶血水,這肉便也就達到七分熟。
如此,再拿去熏烤便能縮短熏烤時間。
又是穿肉掛肉,又是起火,五個人一起忙活,也忙到了后半夜。
陶若云還需要防火防變質,故而要一直守著熏爐。
“你們去休息,這里我看著。”
她讓大家趕緊去睡,可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未動。
陶若云便側頭看蕭炎。
在蕭家,她說話分量不夠,需得借助外力。
蕭炎抬眸淡漠道:“你們去休息,我和新婦看著,明日趕路,你們推我們兩個。”
公平合理,這般蕭仁和蕭川才各自去歇息。
胡翠花睡得早,因她懷有身孕,故而用的褥子和被子都是家中最厚,大丫二丫躺在兩邊,小小身子縮成一團,竟是沒蓋上一個被角。
蕭仁皺眉,又不忍吵醒胡翠花,便從包袱里翻出自己的衣裳給兩孩子蓋上,以免夜風入體,感染風寒之癥。
而他則和衣躺在孩子另一側閉上眼睛。
蕭川這邊拿出被褥喚白愫愫一起躺,白愫愫只翻了個白眼,從包袱里扯出一套繡著紅喜字的新被褥選了一個離蕭川極遠的地方鋪好躺下。
蕭川捧著被褥顛顛跟過來,小聲碎碎念,“好好的新被子浪費了,你與我同蓋一個多好……”
白愫愫閉上雙眼不理人。
蕭川又來扯她被子,“好娘子,你就與我同蓋一張被子吧……”
白愫愫額頭青筋跳動兩下,話從牙齒縫里擠出來,“蕭川,是我給你臉了?”
月色之下蕭川眸色極亮,他硬是擠進白愫愫被子里去,“娘子,你我為夫婦,同蓋一個被子不是合情合理?”
白愫愫鳳眸微瞇,修長的腿弾動一下,蕭川平移出去老遠。
隨后就見白愫愫平躺,左右動了動,將被子壓好,這才閉上眼睛。
蕭川盯著白愫愫的側臉,手捂住屁股輕吟一句,“忽覺股間風驟起,鐵蹄破空裂帛聲!雖痛猶贊飛卿腳,捂臀強忍暗叫神!”
這不成詩的詩順著夜風傳到陶若云的耳朵里。
她忍不住笑了一聲,估計她的好閨蜜已經快要忍無可忍了。
她撿起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蕭川的那句捂臀強忍暗叫神便出現在了地上。
蕭炎臉色晦暗不明,側低著頭看那詩句,“你很喜歡?”
陶若云聞言轉過頭來,“喜歡什么?”
蕭炎蹙眉,“喜歡作詩,還喜歡聽人作詩!”
陶若云搖頭,“那倒沒有。”
蕭炎覺得她在撒謊,轉過頭去不再言語。
陶若云沒去看他,眉毛動了動,笑著又道:“比作詩比我更喜歡做飯,那些個詩啊什么的太繞嘴,念起來費勁,不如做出美味食物來的痛快。”
蕭炎還是未說話,只將視線落在地上的詩句上。
陶若云的樹枝點在捂臀二字上,她笑道:“你二哥被你二嫂踹了屁股,反過來還要贊你二嫂踹的神,蕭炎,我踹你一腳,你可也會如此想?”
她發現了,蕭炎這人腹黑毒舌之外,最大的特點是擰巴。
他一直懷疑她,卻從不正面問她一句是否還喜歡他二哥。
當然,他就算問了,她回答不喜歡,他也不會相信。
這樣的人需要打持久戰,好在陶若云早就做好準備。
夜風又起,吹亂她的發絲,她抬頭嬌笑著追問:“夫君,你倒是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