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你姐姐契約了黑鳳，如今……家族要我，與她聯姻。”

他說出這番話，聲音越來越低。

秦悠悠不知道該說什么：“那不是很好么？”

“可我不愿！”他急切了起來。

“如果要聯姻，我希望……”

這一刻，南宮皓安知道了，什么是近親情怯。

越是靠近心上的那個人，便越是擔心，越是害怕，害怕因自己的粗魯、莽撞，把她嚇跑。

可他沒了退路。

即便她真的在外面用了那些不堪的手段才活下去，即便，她的那些污名都是事實。

“我希望的那個人，是你。”

說出這一切，他如釋重負，只看著秦悠悠，等待著她的判決。

秦悠悠揚了眉。

南宮皓安，眼光真是獨特。

不喜歡前途遠大的秦菡月，非喜歡她這個一無是處的小廢物。

是覺得，她更好拿捏嗎？

“抱歉，我還小，不想嫁人。”她溫和地拒絕。

她才十四歲，未成年啊。

“我可以等。我們可以先定親。”

已經等了三年了，再多一兩年，又如何？

“那也不行。”秦悠悠找個石墩子坐下。

灑然一笑：

“我看得出，秦菡月喜歡你，你若不喜歡她，那便明確拒絕，可你對她和顏悅色，對她的示好全盤接受，給足了她念想，到了我這兒，又說對我有情，這樣吊著兩個女人，是想騎驢找馬嗎？”

她邊說，南宮皓安的臉色，一寸寸白了下去。

他沒有想那么多。

他不是不知道秦菡月對他的意思，只是，人家沒有說破，他也不好冷臉。

他……只是性格如此。

“而且，秦菡月看我不順眼，若是我再搶了她的男人……你覺得，我還有好日子過？而南宮家和秦家的關系，又能因這莫名其妙的’聯姻‘，好到哪兒去？”

秦悠悠不喜歡藏著掖著，她只是把心里的話都攤開來說。

可僅僅只是幾句真心話，南宮皓安便承受不住，他臉上血色褪盡，心中也升起了一股尷尬的羞惱。

就像是被人戳中了隱秘的、見不得人的心思。

他從來沒想過，秦悠悠會拒絕他。

他設想過一百種她的反應。

羞澀、欣喜、激動……

唯獨沒有拒絕這一項。

她……她居然拒絕他！

畢竟，她這輩子，不可能找得到比他還好的男人了。

她甚至可能不是處子，他不嫌棄她，還放下身段來找她，她卻拒絕，故意給他難堪么？

難道是女兒家要臉面，她在欲擒故縱么？

想到此，他心情愉悅了少許。

“悠悠，我不會不顧你，我會保護好你……你，你沒有靈根，沒有父親，兄長也殘廢了，母親也……不嫁給一個強大的男人，你又如何能活下去？”

“我會是未來的南宮家主，我會保護好你，我發誓！”

說完這番話，他信誓旦旦地盯著她， 想要看清她的每一個神色。

秦悠悠騰地就站起來了。

“是，我是沒有靈根，沒有依靠，可這不是我嫁人的理由，我若是要邁入婚姻，一定是因為深愛那個男人，而不是別的。”

她轉身就走，不想再和他糾纏。

她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注定理解不了她，而她，也注定不是曾經那個秦悠悠。

她是沒有靈根，可她與這個世界許許多多的凡人一樣，有腦子，有手腳。

為什么活不下去？

憑什么活不下去！

南宮皓安僵著身子站在原地，看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身側的手，漸漸攥緊。

悠悠她變了，她不再是曾經那個縮在哥哥背后，怯怯看著他的小女孩了。

她沒了記憶中的姿態，卻比記憶中……更讓人移不開眼了。

甚至……南宮皓安甚至生出了一種，不敢高攀的感覺。

她沒有靈根，但她的精神，似乎在俯視他，讓他無處遁形，羞于抬頭。

可這樣的她，讓他愈發不愿放手。

這些年，他壓抑了太久，世家的期望、家族的責任，整個南宮家族，把一切都壓在他的肩上。

這一次，他想為自己活。

秦悠悠一路罵罵咧咧。

被人說不嫁人就活不下去，她像是吃了只蒼蠅般難受。

踢著石子發泄心中的怒氣。

完全不知道自己給南宮皓安的心理造成了多大的沖擊。

她往回走去，在經過一個雅間時，聽見了陸清瞳哀求的聲音。

“秦霽玉，你就不能疼疼我？”

霧草？？？

秦悠悠下巴掉到了地上。

陸清瞳，和……哥哥？

陸清瞳抽泣的聲音隱隱傳來：“秦霽玉，你明知道我對你念念不忘，為什么不肯憐惜憐惜我？”

秦霽玉的聲音傳來，冷靜卻沙啞：“陸大小姐，請自重。”

“我不要自重，家里要我嫁給秦駿安，可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陸小姐，我已是一個廢人，你又何苦如此……”

“我不嫌棄你，殘廢又如何，沒有靈力又如何，我早已說過，哪怕你死了，我也會守著你的骨灰過一輩子！”

“……陸小姐，你別咒我。”

秦悠悠一拍腦門，想死。

不是……哥哥，你的腦回路好清奇。

陸清瞳決絕的聲音繼續傳來：

“我這就脫衣服，你看了我的身子，就得負責，我已經安排好了人，等會兒，會有人過來，會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你逃不了。”

秦霽玉的聲音冷硬無情：“你若堅持，那秦某，唯有咬舌自盡，以護你清白。”

“你！”

哐哐當當的聲音傳來，陸清瞳歇斯底里地摔碎了屋內的瓷器。

“秦霽玉，你就這么作踐我吧！我陸清瞳配不上你嗎！我陸清瞳在你眼里，一定很自甘下賤吧？好，好，你不碰我，你就眼睜睜看著，看著我和你堂兄聯姻，看著我被他作踐一輩子！”

門猛地打開了，陸清瞳紅著眼睛從里面跑出來。

正好與懵逼的秦悠悠眼對眼看了個正著。

“呃，我剛來，你信嗎？”

秦悠悠撓頭。

陸清瞳原本還含在眼眶里的淚水，這一剎那，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

她別過頭，用袖子胡亂地擦了一下臉，一跺腳，狼狽地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