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媗天猛地站起來,雙手捏成拳。
那個曾在血月鏡死亡之地見過的少女, 一直是她的夢魘,還有那枚穿過虛空,洞穿她頭顱的石子……
她作為神女,看似信眾無數(shù),大權在握,卻并不高枕無憂。
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再拖延下去,若是那個少女,或是那個擊出石子的隱世大能殺到她的面前,她將毫無還手之力!
求救星族,融合靈魂碎片和創(chuàng)世神神格,是她唯一的退路。
“給你們三日時間,查出保健品背后的勢力!”
“本尊,要進入圣光峰禁地,沒有允許,誰都不準進來!”
眾神侍一凜,忙低頭:“是。”
秦悠悠看著表情變幻莫測的楚媗天,沒吭聲。
她一直在思索,怎么收回自己的靈魂碎片。
“魂兮歸來!秦悠悠,魂兮歸來!”秦悠悠在腦海里喊。
“秦悠悠咧!秦悠悠喲!秦悠悠嚯!”
“快回來呀,悠悠!回來呀!”
喊了八十遍,對方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秦悠悠腦袋里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難道,唯有把楚媗天殺了,才能拿回自己的靈魂碎片?
她早就想這么干了,但,為了避免星族注意,此事還是不能莽撞。
眼睛轉了轉,秦悠悠看著楚媗天匆匆離開的背影,一個計劃浮上心頭。
※
云之遙雙手被綁在十字架上,身上是鞭子抽出的恐怖血痕。
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白須,此刻凌亂不堪,上面沾染著鮮紅的血跡。
“你是受誰指使,說不說!”神仆的鞭子用力地抽在他的身上。
云之遙嘴唇動了動,溢出一絲冷笑:“呵呵,你們永遠也不會知道。”
又是狠狠一鞭子。
神仆兇神惡煞:“勸你不要再心存幻想,神女回歸,你的所有秘密,都藏不住的!”
這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第一神侍,落在了他這個卑微的神仆手里,讓他生出了一種大權在握的快感。
原來,凌駕于他人之上,是這么的爽。
“呸!”狠狠一口唾沫,吐到了神仆的臉上。
神仆不敢置信地抬手,擦掉,下一刻,眼里染上瘋狂。
“老東西,我看你是找死!”他卯足了力氣,狠狠地抽打下去,啪啪的鞭聲和神仆的叫罵聲不絕于耳,回蕩在整個牢房中,卻沒有一聲悶哼和求饒。
云之遙咬著牙關,緊緊地閉著眼。
縛靈索限制了他的實力,他的口中,更被喂了滲入五臟六腑的毒,他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一陣陣眩暈,很可能,大限將至了。
一滴渾濁的淚,自眼瞼滑過,落在猙獰的傷口上,帶來的疼痛刺激,已讓他麻木。
腦海中,驀然閃過血月鏡中一年前的畫面:
瘦弱的少女,面目模糊不清……
狂風獵獵,卷起她的長發(fā),她立于冰原巨獸的肩頭,手握白玉彎弓,向著血月射出決絕的一箭。
如今這世上,憑一個模糊身影便能認出祂的,還有幾人?
怕唯余他云之遙了吧。
可如今,他也要死了。
他含糊不清地喃喃。
“還有誰能記得您呢?”
“終究是遺憾啊……”
此生種種,走馬燈般自眼前晃過。
他,曾經(jīng)只是個尋常的頭套匠,卻在解讀古籍殘片后,憑借想象,造出了世人眼中那些“邪神”的頭套。
世人皆以為他制作那些頭套,是為嘲諷邪神。
畢竟,它們那么丑陋。
卻不知,在他制作之時,曾心有所感,得以窺見那“邪神”的真正容顏——那不是邪神,而是古神。
眉心一顆紅痣,笑容清朗如明月。
至尊、至善、至慈。
他無法創(chuàng)造出祂真正的容顏,手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控制,只能制作出錯誤、扭曲的模樣。
無形的規(guī)則,在制約著他。
他明白,這力量和規(guī)則,背離了歷史和真實,掩蓋了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
但,他看到了真正的圣光,精神海中升起了明悟,從此天地大道,他得以窺見一二,原本平平的天賦,發(fā)生了蛻變。
自那一刻起,世上少了一個頭套匠,多了一個逆行者、求真者。
心中一點微芒不滅,他獨自將拯救蒼生的重擔扛在肩上,從此改名易姓,為了掩埋的真實歷史,為那位隕落的古神,于暗處踽踽獨行。
他的頭套鋪,也傳給自己在星垣城,唯一的女兒阿琉。
從此,塵世私情,再與他無關。
他只為蒼生。
可,蒼生太重,他一個人的肩膀,背負不起。
云之遙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他緩緩閉上眼睛。
“還是不說是吧!搜神!”
趁著囚徒精神最薄弱的時候,神仆的五指按在他的頭頂!
一股精神蠻橫地闖入了云之遙的精神海,這萬年來,他背著圣光神殿做過的所有事,都一覽無余。
“呵呵,沒想到啊沒想到,圣光神殿第一神侍,居然是背叛神女最大的叛徒!”
“原來,八十年前,三千幽魂逃走,竟是你所為……”
“呵呵,那個所謂的俠義劍客,突然失蹤,居然也是拜你所賜!”
“等等,你背后的勢力是……呵呵,好像是個女人?”
金色的光芒赫然在云之遙的腦海中大放!刺得那神仆眼前一晃,腦中傳來劇痛!
“啊!啊!那是什么!”
他手像是觸電般猛地從云之遙腦袋上彈開,抱著自己的腦袋,一陣哀嚎,下一刻,雙眼流下兩行血淚。
真神容顏,不可妄自窺探!
“啊,老不死的,你對我做了什么!”
他跟瘋狗一般,抽出腰間的鞭子,又是一陣發(fā)癲般的抽打!
“死!給我死!”
劇痛襲遍全身,而血液中的毒,蔓延得愈發(fā)厲害。
云之遙感覺到,自己,真的,快要不行了……
“是您嗎?”
他嘴角溢出一絲微笑。
剛剛出現(xiàn)在他精神海中,庇佑了他的圣光,是那一位嗎?
知道祂還在,他就知足了啊。
那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鞭子如雨點,噼噼啪啪不絕于耳。
忽然,一道清風刮過。
一聲悶哼自身前響起,下一刻,什么東西倒地了。
鞭子再不曾落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