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站著另一個眉眼明麗的獨臂女子。

“老祖不用擔心，我秦家女兒，如若飛升上來，定能嶄露頭角，登上風云榜，我們遲早會找到她的。”

秦玉被點醒，忙道：“阿芙你說得對。風云榜，對，快給我看看風云榜！”

秦芙無奈：“老祖，您前些天才剛看過。”

秦玉不依：“不行，這風云榜每天都更新的，說不定今天就有了呢？”

她接過風云榜，從榜首的楚媗天，一個個往下數著名字。

手指從“第七十八名，穆飛棍”上劃過，笑了一聲：“這名字可真是有趣。”

繼續往下。

直到劃過第一百名，都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

“哎，沒有姓秦的。”秦玉悵然。

秦芙提出自己的猜測：“或許，新來的這位小后輩，比較謹慎呢？我們被您尋到后，為了韜光養晦，也都假死，從風云榜上去掉了自己的名字。”

秦玉微微頷首。

“嗯，若她真的那么謹慎，那倒是好事，知曉明哲保身，事以密成，是個可造之材。”

思緒拉遠。

秦玉算著，她來到第二重天，已經多少年了？

數千年前，還在鳳羽國時，她身為秦家旁系，去了莽荒大森林歷練，為了抓住一只小黑鳳，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價。

黑鳳雖小，性子卻極傲，不肯和她締結血契，她只能將其帶回了家族，打算日日好吃好喝地供著，慢慢將它的心捂熱。

沒想到，秦家卻想要舉全家之力，迫使小黑鳳屈從于她的堂哥。

秦玉不甘。

憑什么！

黑鳳是她抓到的，憑什么他們搶走給她的堂哥？

就因為她不是直系？

她怒而反抗，要把此事捅出去，讓其他三大家族評評理，可家族的面子，遠比道理重要。

一只七階獸，在貪得無厭的直系眼中，更是遠比一顆旁系棋子的性命價值更高。

他們要的，是他們的地位永固，而不是一個旁系的天才，給他們造成威脅。

秦玉被以“覬覦堂哥契約獸”之名，逐出了秦家，還被派來的殺手追殺。

她持刀將他們一個個剁成爛泥，猩紅著眼，在力竭之際，又一支箭飛射過來，她無力再躲避，果斷跳下懸崖。

崖壁的老藤救了她一命，殺手們也追至崖邊，見她沒死，站在崖上繼續朝她放箭。

她咬牙，攀著山崖往下，身形速閃，胳膊和臉頰被飛箭擦傷，但終究幸運地逢著一處山洞。

果斷深入，深入，躲過無數機關，九死一生地，終于，她聽見了神的呢喃。

“誰來做客？”

少女朦朧的光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眉心隱約可見一顆紅痣，溫和淺笑。

只看一眼，秦玉那只完好的眼睛，直接劇痛，流下血淚。

秦玉渾身顫抖，雙腿發軟忍不住要跪下，可她滿腔憤恨不甘！

在秦家被欺負，進了這秘境，還是被欺負，但她寧可死于這神威之下，也不愿死于秦家人的手中。

她以刀撐地，身形劇烈顫抖，卻不跪不避，站得筆直，無視眼中的刺痛，直接回望過去。

少女語聲疑惑：“你，為何不跪？”

“呵呵，天地神佛，誰值得我一跪？你，也不配！”

她在故意瀆神，她在等待神的宣判。

神明不惱，卻笑得更燦爛了。

一字一字，聲音如清泉流淌。

“是個心氣高的。”

“空有心氣，卻沒本事。”

“我有東西，和你交換，要嗎？”

神明的交換，明碼標價，接受與否，全憑自愿。

總好過那些陰險狡詐、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好。”

秦玉說完這個字，便感受到，身上的壓迫消失。

金光籠罩住了她，迅速修復著她的肌體。

丹田被神力溫養著，一股奇異而暢快的感覺，躥遍四肢百骸。

在殺手們攀著藤蔓摸下來時，秦玉已經接受了交換。

獨眼中唯余冰冷，她一步步，踏出秘境，踏入天光。

再出手，一招，三十名殺手的脖頸處，齊齊飆出沖天的血柱。

她浴血而歸，殺回秦家。

直系滿門，不留活口。

她踏過滿地尸骸，將堂哥大卸八塊，最終，以二十八歲的年紀，強勢坐上家主之位。

旁系，自此成為直系。

黑鳳依舊桀驁，被她強行鎮壓，卻立下了一條規矩。

自她之后，秦家世代，唯獨女子，才可進入黑鳳洞府，嘗試與黑鳳契約。

她不是不想契約黑鳳，而是，她不配。

這，正是神明的交易。

神明曾言：“我有一枚鳳卵破裂了，那只頑劣的小鳳凰跑了出去，應該是被你抓了吧？”

“無妨，你且好好待它，我教你鎮壓之法，莫讓它長大后出去為禍人間。以后你秦家子孫，每隔一甲子，讓十八歲以內的女子都進去嘗試契約。”

“若是哪個女孩成功了，那便是，我，回來了。”

“我賜你卓絕天賦，你勤加修煉，飛升第二重天后，去保護鳳族，等我回歸。”

“這便是，你我的交易。”

于是，秦家子子孫孫，供奉黑鳳，每隔一甲子，只允許十八歲以下的女子進入黑鳳洞府，舉行黑鳳儀式。

可寒來暑往，一甲子又一甲子的時光飛逝，飛升上來的秦家女兒一個接一個，卻沒有任何一人，成功契約黑鳳。

她們被桀驁的黑鳳啄至傷殘，有的甚至失了性命，但扛過來了的，黑鳳也給她們留了好處。

一滴融入體內的鳳血，一支失了光澤的鳳羽，都成為了讓她們被鳳族接受的通行證。

秦玉站起身，看向門外，鳳凰嶺盛夏的一片蔥綠。

外神星族已經在第二重天現身。

這樣安寧的景象，還能持續多久呢？

那位神明的承諾，還需要多少年，才能實現呢？

次大陸的秦家，還好嗎？

忽然，鳳九天的隨從匆匆跑了過來：“秦家主，城主有請。”

秦玉收回了思緒，臉上浮起笑意：“好。”

※

秦悠悠頂著她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帶著禿禿，走入了鳳凰嶺的城主府。

入目，威嚴的鳳族侍從站在大殿兩側。

最上首坐著一位丹鳳眼、瓜子臉、七彩長發的成熟美人。

美人下首，站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