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沉浸在新太陽帶來的溫暖中,天穹的另一側,異變再起!
大地顫動,什么東西在天穹上擦出隆隆的雷聲,空間在恐怖的引力下迅速扭曲。
眾人眼前一晃,天地如同沉入湖中的鏡像,陡然一轉。
再抬頭,便見烈陽與藍天消失不見,夜幕沉沉中,巨大的月亮,正自天穹攜著恐怖的勢能轟隆隆落下。
“月亮!月亮也不對了!”
剛從一場危機中脫離,又陷入另一場危機,人們驚呼。
秦悠悠目光一凝。
“舊日軀殼,到了極限……”
現在這輪月亮,是她當年舍棄的肉身所化,依靠著殘存的靈性、法則、眾生的信仰維系。
她神魂徹底歸位,與舊軀的最后聯系也已斬斷,這輪月亮自然也到了消散的時刻。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聚焦在那道青色的身影上。
那立在半空中的少女身影,在他們眼中,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針。
他們知道,只要祂在,這第二重天,必然固若金湯。
秦悠悠驅使著禿禿展開雙翅,朝著那轟然下墜的月亮迎上去。
墜了,墜了……
近了,近了……
月亮墜落,在半空中擦出一長串爆裂的火星,而月亮的原貌,在秦悠悠眼中也越來越清晰。
它不是一顆冰冷的、坑洼不平的星球。
在尋常人的眼中,它或許皎潔光滑。
但在秦悠悠和眾神的感知里,它正逐漸顯露出一具龐大到難以想象、保持著人形輪廓、卻已徹底失去生命氣息的……女性軀體。
她曾經的軀殼。
它以蜷縮安眠的姿態,懸浮了千萬年。
通體散發著柔和卻冰冷的月華,皮膚如同最上等的白玉,看不到絲毫腐爛或損壞的痕跡,仿佛只是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看見自己的“尸體”是什么感覺?
秦悠悠的心情異常復雜。
她忍不住腹誹,“呃,保存得挺完整哈,比長沙馬王堆那位辛追夫人還完整。”
甚至用鑄器師的眼光評估了一下,“這皮骨,這表面附著的愿力,這還未流失的本源之力……都是頂好的材料,浪費了實在太可惜。”
“得趁熱……呃,趁還沒臭掉,趕緊下鍋做了。”
念頭一出,她不再猶豫。
太陽可以用烈陽精魄和金烏之羽來重塑,可曾經的血月被她一箭射碎,她必須想辦法凝聚出一個更強大的月亮,才能夠和現在的太陽各分陰陽、彼此平衡。
抬手間,那尊好久沒有拿出來干活的喜羊羊大鼎憑空出現。
鼎口對準那正墜落的龐大尸身,爆發出強大的吸力!
“悠悠她是要做什么?”凌肆哆嗦了一下。
普通人看不透月亮的真身,但卻逃不過真神們的眼睛。
看到悠悠亮出了她的大鼎,凌壹瞳孔地震,凌貳小心臟一滯,應燦燦張大了嘴巴,太古金鳳狠狠打了個寒顫。
霸道的凌弎,胳膊上也冒出了雞皮疙瘩。
“不會是我們想的那樣吧?”
“嘶,那也太狠了!”
“不至于,不至于,肯定是我們想多了……”
緊接著,秦悠悠似乎在回應他們的話,又亮出了鐮刀,她眼里閃著興奮的光,磨刀嚯嚯向鼎中。
在場眾神,齊齊嚇麻了,一個個像木樁般站在原地,寒毛直豎。
曾經差點被悠悠下鍋煮了的禿禿,此刻更是重新感受到了被支配的恐懼,要不是為了維持自己懸浮在天空的姿態,它定要拿翅膀捂住自己近距離觀看的眼睛。
秦悠悠獰笑著抬刀,狠狠一刀,噗嗤一聲,扎入鼎中自己的尸身。
鐮刀的光華,綻出清冷而炫目的月色。
眾神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嘶……”
應燦燦捂著心口,看向冰冰,“難怪同樣是失憶,你只揍我,卻不揍她。”
冰冰也哆嗦了一下。
后怕地說:“還好我沒揍她。”
這變態連自己都捅,全尸都不留,真是個狠人。
胖青龍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小聲對旁邊龍族同胞們的嘀咕:“主上她真是,越來越生猛了啊……”
他突然覺得,自家媳婦兒只是不認他而已,對比起來,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至少沒把他扔鍋里煉了不是?
相比于眾神的震驚,尋常的人們眼中,只看到那輪美麗的月亮被創世神收入了一個純白的鼎中,大鼎光芒大放,照亮了整個夜幕。
然后,創世神拿出一柄鐮刀,對著鼎中一頓操作,雖看不見鼎中的景象,但所有人,都能聽見刀刃急促切割的聲音。
“這動靜,好像在劈柴啊。”
“我覺得更像是剁排骨。”
“哪怕是月亮,也不過是咱們創世神的刀下之物!創世神,牛逼!”
他們紛紛對秦悠悠投去敬仰的目光。
秦悠悠卻對周遭的反應渾然不覺,完全沉浸在了處理頂級材料的專注中。
她那雙清亮的眼眸里閃爍著鑄器師特有的、近乎狂熱的光彩。
“好材料啊好材料……”喃喃自語。
手下毫不留情。
看似普通的鐮刀在她手中仿佛擁有了生命,精準切入龐大軀殼的關節與經絡之處。
“玉骨為架,取其堅凝,承太陰之重。”
她手法利落,幾下便將瑩白如玉的骨骼完整剔出,投入鼎中一方,以幽冥星焱慢煨。
在她意念的加持下,骨骼化開,其中沉淀的月華與法則被緩緩激發,再由精神力引導著,重新塑形,逐漸化作一輪皎潔的框架虛影。
“血肉為質,取其精粹,化柔輝之源。”
“青絲為絡,取其延展,織經緯之網。”
……
每一步都精準、高效,帶著殘酷的美感。
她是解剖學家兼鑄器大師,冷靜地將自己曾經的軀體物盡其用。
眾神已經從最初的驚嚇,逐漸轉變為麻木的震撼,一個個看得目不轉睛,連大氣都不敢喘。
禿禿用翅膀尖悄悄捂住了眼睛,但又忍不住露出一條縫偷看,然后一哆嗦,嚇麻了。
他發誓,從今天起,這輩子,他這輩子都是主人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