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兩人完成造型走出帳篷。清秋換上了淡粉藍(lán)色吊帶長裙，布料輕盈如霧，在晨光中泛著細(xì)碎光澤。

她的妝面干凈通透，發(fā)絲自然垂落肩頭，左耳邊別著一朵小雛菊，像是從霧中走出的仙女。

攝影師米洛這才姍姍來遲，胸前掛著相機(jī)，嘴里叼著煙，眼神懶散地掃過來。

廖一凡立刻迎上去，遞上一包中華：“米洛老師，今天辛苦您了?！?/p>

米洛接過煙，瞇眼看了他一眼：“又接私活？”

“朋友介紹的單子，幫新人起步?！绷我环矀?cè)身讓出清秋：“這是白清秋，第一次拍商業(yè)樣片，經(jīng)驗不多，請您多指點?！?/p>

米洛的目光落下去的一瞬，瞳孔明顯縮了一下。

他沒說話，只盯著清秋看了三秒，目光直白，就像餓狼見到了小白兔。

清秋感到一陣不適，那種近乎審視的眼神，像當(dāng)初方源臉上的神情，帶著狩獵者的探究。她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藏進(jìn)廖一凡的身后。

米洛哈哈一笑：“新人就是膽小，不過沒關(guān)系，等會拍完了，我給你推幾個資源，保證你不愁接不到單?！?/p>

清秋低著頭，手指交疊在身前，掌心已沁出薄汗，她不想回應(yīng)，也不敢抬頭。

廖一凡察覺到她的僵硬，笑著打圓場：“老師，您別嚇?biāo)B快門聲都還沒聽習(xí)慣呢。”

“行吧。”米洛聳肩：“開始吧，別浪費(fèi)我時間。”

助理迅速架好設(shè)備，第一組鏡頭啟動。可清秋動作拘謹(jǐn)，笑容生硬，和廖一凡之間的互動毫無張力，畫面空洞。

“你是木頭嗎？”米洛猛地合上取景器，聲音陡然拔高，對清秋吼：“笑都不會笑，還當(dāng)什么模特？別在這兒耗我工時！”

廖一凡立刻將她護(hù)在身后，語氣依舊平和：“老師稍安勿躁，我跟她溝通一下。”

米洛甩開椅子坐下：“快點，下午還有棚拍?！?/p>

廖一凡拉著清秋走到樹蔭下，壓低聲音：“你要放開一點。把我想成……你最親近的人，就像昨天那樣。肢體接觸不用想太多，當(dāng)我是個道具就行?！?/p>

她望著他，眼神里全是焦慮不安：“你能……陪我試試嗎？”

“當(dāng)然。”他點頭。

兩人閉上眼，沉默幾秒。再睜眼時，清秋視線中浮現(xiàn)的是江晏辰的臉，那雙溫柔的眼睛，那個深夜風(fēng)雨無阻，去接她下班的身影。

她心頭一顫，不由自主抬手，指尖輕輕拂過廖一凡的臉頰，唇角漾開一抹極柔的笑意。

廖一凡怔住，隨即驚喜道：“對！就是這個感覺！”

他牽起她的手走向鏡頭前：“米洛老師，再來一次?！?/p>

米洛半閉著眼，懶洋洋問：“這次真行了？我可沒空陪你練膽?！?/p>

清秋沖他彎腰輕聲說：“嗯，可以了，麻煩您了?！?/p>

那聲音軟得像春日融雪，米洛終于睜開眼，眼神直直的盯著清秋，眉頭微抬：“行，最后一次機(jī)會，不行就換人?！?/p>

拍攝重啟。這一次，每一次對視、每一次牽手、每一次轉(zhuǎn)身回眸，清秋都將眼前之人幻化為江晏辰。

她的眼神有了溫度，笑容有了情緒，連呼吸節(jié)奏都變得纏綿。原本死板的畫面突然鮮活起來，每一幀都像能講出故事。

米洛一邊按快門一邊喃喃自語：“怪了……剛才還跟塊木頭似的，現(xiàn)在怎么一秒鐘進(jìn)戲？難不成真是天才？”

一個小時，就搞定了全部文案需求，連米洛都忍不住挑眉。他懶洋洋地踱到清秋面前，雙手插在攝影背心口袋里，嘴角揚(yáng)起一抹玩味的笑：“喲，一開始你是在逗我玩呢？沒想到真有點東西，新人能這么快上手，挺少見啊?！?/p>

清秋低著頭，手指不自覺地絞著包帶，聲音輕得像風(fēng)：“是老師指導(dǎo)得好?！?/p>

“哈哈哈！”米洛仰頭笑出聲，眼神卻滑過她的臉和裸露的肩，語氣帶著幾分輕佻：“晚上有空沒？帶你認(rèn)識幾個資源方，對你發(fā)展有幫助?！?/p>

清秋下意識后退半步，搖頭：“不好意思，我今晚要上夜校?！?/p>

米洛往前逼近一步，一臉猥瑣的笑：“哦？這么拼？”

廖一凡不動聲色地掏出一包中華，遞過去：“米洛老師抽根煙，她真在上夜校，我沒騙你?！?/p>

米洛接過煙盒，放進(jìn)口袋，瞇眼打量他：“你倆……情侶？”

廖一凡沒正面回答，只笑了笑，眼角微彎。

米洛目光又掃回清秋身上，嘖了一聲：“行吧，那留個傳呼號？有機(jī)會直接找你?！?/p>

廖一凡立刻接話：“她沒傳呼，您聯(lián)系我就行，我轉(zhuǎn)告她?！?/p>

“呵。”米洛冷笑一聲，把煙揣進(jìn)兜說：“原來是護(hù)食的小男友，早說嘛！我就不逗她了。”

臨走前，視線**裸地在清秋身上溜了一圈，才拎著相機(jī)晃悠著離開。

等那人背影徹底消失，廖一凡才松了口氣，拉著清秋走到無人的角落：“別理他，米洛名聲不好，但人脈廣，咱們得罪不起。以后這種事，能婉拒就婉拒。剛才說你是我女朋友……你不介意吧？”

清秋搖搖頭，聲音很輕：“謝謝你幫我。這煙多少錢？我給你。”

“哎，至于嗎？”廖一凡擺擺手，轉(zhuǎn)身朝衛(wèi)生間走去：“我去換衣服，你換完等我一下，順路送你回去?！?/p>

清秋抱著包進(jìn)了衛(wèi)生間卸妝換衣服，出來時，看見廖一凡斜倚在一棵樹下，一手插兜。

見她出來，他直起身笑著迎上來：“包給我吧，幫你拿著?！?/p>

“不用了，不重?！敝飩?cè)身避開，腳步略快。

唐一凡的手僵了半秒，隨即收回，又插進(jìn)褲袋：“那你住哪兒？我騎車，可以捎你一段?！?/p>

“我坐公交就行。”她說著已朝站臺走去。看到旁邊有小賣店，轉(zhuǎn)身進(jìn)去買了包中華，走出來遞給廖一凡說：“謝謝你幫我，也讓我學(xué)到了很多！”

廖一凡只能接過。

清秋轉(zhuǎn)身朝站臺走去。

他追上問：“你有傳呼嗎？或者電話也行，要是有合適的單子，我能第一時間通知你?！?/p>

她頓了頓，搖頭：“沒有，不過……我可以把姐姐公司的座機(jī)給你。但我很少在那兒，她會幫我轉(zhuǎn)消息?！?/p>

廖一凡認(rèn)真記下號碼，唇角微微壓著，藏不住的欣喜。

直到看著她上了公交車，車尾在視線中消失，他才跨上單車，蹬得飛快，仿佛踩著風(fēng)，整個人都要飄起來。

回到唐蜜的公司，清秋一頭扎進(jìn)辦公室，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唐蜜聽完，眉頭擰成一個結(jié)：“還好有廖一凡幫你，這圈子水深，總有些披著人皮的狼。以后學(xué)會圓滑點，別硬頂，也別太軟?！?/p>

她湊近清秋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清秋瞬間紅了臉，瞪大眼睛：“這……真的有用？”

“管用！”唐蜜拍她肩膀：“關(guān)鍵時刻太有用了！”

清秋深吸一口氣，站定，猛地抬膝，動作干脆利落。

唐蜜鼓掌：“對！就這樣。記住，出手要狠，轉(zhuǎn)身要快！”

清秋站在原地反復(fù)練習(xí)了幾遍，神情專注得近乎嚴(yán)肅。

那股較勁的模樣，看得唐蜜捂嘴肩膀直顫，心里嘀咕：也不知道將來哪個不開眼的，第一個撞上這招。

就這樣，清秋一腳踏進(jìn)模特圈，在城市的繁華與規(guī)則之間穿行，朝著夢想的方向一步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