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問棠問:“萬國富出來沒有?”
“出來了。”蘇水水撇撇嘴道:“聽雪兒和露露說,他把房子給抵押了,想東山再起。”
施問棠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那你得讓雪兒和露露注意著點,她們倆的房子可別被萬國富鉆了空子。”
“放心吧,房本上雖然寫著她們倆的名,但一直我收著呢,之前從楊瑩麗那兒拿到的錢,我也替她們倆存著了,每個月按時打生活費過去,這也是雪兒和露露要求的,說怕亂花。”蘇水水語帶欣慰道:“我跟她們說好了,等將來她們大學畢業,能自己拿主意了,我再把剩下的錢全給她們。”
雪兒和露露這么懂事,施問棠也很為蘇水水感到高興,她問:“你打算什么時候去接她們?”
“明天就去。”蘇水水前幾天就想著去接兩個女兒,可是這臨近年關,她兩家店都跟扎了堆似的,從早到晚來買衣服的人就沒斷過,她實在抽不開身,“原本她們想自己坐火車過來,可是我不放心,還是我過去接吧。”
施問棠聞言立刻點頭,眼里滿是贊同,“是的,她們倆長這么大,也沒出過遠門,坐那么長時間的火車,路上人多眼雜的,還是你過去接一趟比較好。”
廣市火車站的返鄉人潮像漲潮的海水,從四面八方涌來,裹挾著行李箱的滾輪聲、孩子的哭鬧聲和南腔北調的說話聲,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蘇水水拉著一個行李箱,萬雪和萬露各背著一個包走在她前面,三人艱難地往檢票口的方向挪,有人扛著蛇皮袋想從她們之間的縫隙往里擠,蘇水水立刻往兩個女兒那邊貼得更緊,肩膀頂住對方的胳膊,像堵墻似的攔著,嘴里高聲喊著:“不要插隊!后面排隊去!”
萬雪和萬露也懂了媽媽的意思,趕緊用身體貼著彼此,把那點能鉆的縫隙堵得嚴嚴實實。
那人最終沒能擠進去,只能不甘心地扛著蛇皮袋往后面挪去。
蘇水水在心里慶幸她過來接雪兒和露露了,要是讓兩個女兒獨自面對這陣仗,指不定得被擠成什么樣。
好不容易擠上火車,找到相應的臥鋪隔間,蘇水水這才松了口氣。
這臥鋪票還是崔澤托人才買到的。
隔間里的六張臥鋪分兩側擺著,蘇水水母女三人的三張票正好占了一側,另一側靠窗的下鋪坐著個中年男人,中鋪和上鋪上則是一對六十多歲的老夫妻,此時老爺爺正彎著腰把行李往鋪底塞,老奶奶站在一旁看著。
蘇水水讓萬露睡下鋪,萬雪睡中鋪,她自己爬到最上面的上鋪,三人不一會兒都睡著了,醒來時外面的天都已經黑了。
她們也都餓了。
蘇水水從包里拿出三盒桶裝方便面,打算去接開水,萬雪和萬露見狀,便說要一起去。
蘇水水一個人端三盒泡面確實不行,但又不能三個人都去,畢竟她們的行李還在這里呢。
最后,蘇水水和萬雪一起去的,讓萬露留在這兒看行李。
蘇水水帶著萬露往車廂盡頭的開水爐走,還沒走幾步就愣住了,接開水的隊伍排了足足有十幾米長。
兩人耐著性子排隊,還沒輪到她們呢,開水爐突然“咔噠”一聲,指示燈從紅色變成了綠色,開水沒了。
蘇水水心想著總不能讓兩個女兒跟著她干啃方便面啊,抬頭看到列車員推著餐車過來,雖然賣的盒飯比外面貴不少,又不好吃,但至少是熱乎的,蘇水水便掏錢買了三盒盒飯。
剛到隔間,就看見萬露坐在下鋪的床沿上,那對老夫妻正坐在她旁邊和她說話,不知說了什么,萬露臉上帶著明顯的為難和不悅,嘴唇抿得緊緊的,連頭都輕輕低著。
“露露。”蘇水水喊了一聲,快步走過去。
聽見蘇水水的聲音,萬露立馬抬起頭來,原本抿著的嘴角瞬間松開了,雙眼也亮了亮。
蘇水水把手里的盒飯放在小桌上,另一只手搭在萬露的肩上,笑著開口問那對老夫妻:“叔叔阿姨,你們是有什么事嗎?有事跟我說就行。”
老爺爺聞言,從萬露的床上站起身,搓了搓手道:“是這樣的,我老伴有關節炎,爬上鋪實在費勁,所以我跟你孩子商量著換下鋪,我老伴睡下鋪,你孩子睡上鋪,反正你孩子年輕,身板好,睡上鋪也不礙事。”
老奶奶也在一旁道:“是啊,學校里不都教了嘛,要尊敬老人,這可是傳統美德!”
蘇水水一聽這對老夫妻一唱一和的,差點被氣笑了,合著這老兩口根本不是來商量的,是打著“尊老”的旗號逼著她們讓步,仿佛用上鋪換她們的下鋪,本就是天經地義一樣。
真是個大笑話!
下鋪票價本就比上鋪貴,這老兩口卻還說的這么的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蘇水水臉上的笑瞬間斂了,連聲音都冷了幾分,“不好意思,我們不換,我女兒恐高,睡不了上鋪。”
萬雪幫腔道:“對!我妹妹上次爬梯子,差點就摔著了。”
萬露本就不愿意,這對老夫妻剛開始跟她說時,她就已經拒絕了,沒想到他們還一直說,還問她是不是在上學,她老師知不知道她這么不尊老,她越聽越不爽,這會兒有媽媽和姐姐撐腰,她底氣也足了,仰著臉看向老夫妻,“是啊,要是我爬上鋪時真摔了,醫藥費你們出嗎?”
老夫妻一下被堵得說不出話,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老奶奶不甘心地梗著脖子反駁:“我們憑什么給你出醫藥費?”
蘇水水、萬雪和萬露異口同聲地反問:“那我們又憑什么和你換鋪?”
那個一直在看戲的中年男人,聽到這話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這笑聲讓老夫妻臉色更難看了。
沒等老夫妻說話,中年男人主動開口道:“你們要真想睡下鋪,跟我換吧,我睡上鋪沒問題,你們把下鋪和上鋪的差價補給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