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問酒對于蘇越的感情，說一句性命依賴不為過。

師傅很厲害，非常厲害。

她心里拿她當(dāng)后盾，總覺得要是她真的活不成了，那人便會從天而降。

救她于水火之中。

這也是一種，對她無條件的信任。

而為什么能產(chǎn)生這種信任，則是因為那個云夢澤的蘇越，是蘇越。

她不僅教她本事，她還教她道理。

為人處事，看人事物本質(zhì)的道理。

她正的不能再正，教她也是。

她說正邪不兩立，術(shù)法從心，心若黑了，便是邪術(shù)。

“一個人當(dāng)真能如此割裂？”

想的多了，她自己又忍不住發(fā)出質(zhì)疑來。

得知這一消息，旁人更多驚訝，但他們都知道殷問酒心中大概翻天覆地。

藍空桑的思維則格外新奇，她問：“如果哪天正面沖突，或者要殺她才能救你，能殺嗎？”

眾人：“……”

雖然無語，但是問的也很是有必要。

殷問酒回的很快：“不能。”

“她要殺你呢？”

“不能。”

“好。”

這就好了？

樓還明愁眉苦臉，“藍刀客，若是千南惠刀架在她脖子上，你能無動于衷？”

“能。”

他比出一個大拇指，“厲害！”

“這種假設(shè)此刻閑談只是閑談，現(xiàn)下更重要的是，還是得當(dāng)面對峙一番吧？”

眾人點頭，不能單是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自我肯定啊！

得與正主肯定啊！

問個各種緣由出來啊！

殷問酒難受的把頭扎在周獻肩上，“等你們找到人再說吧，懶得想了，累了，困了。”

樓知也：“各城門處已經(jīng)派人守著，連周昊也派了人。”

周獻：“攔不住，畢竟上面還有那位。”

“那孩子新生，現(xiàn)下也只能算個普通孩子，還沒到能說話算卦的年紀(jì)，她會養(yǎng)在身邊，還是放在宮里養(yǎng)呢？”

殷問酒蒙聲道：“放在宮里，才是最安全的。”

樓知也：“以什么身份呢？”

周獻：“估計就快知道了……”

……

幾人走后，殷問酒酒勁徹底上頭。

桌面上加上另幾人喝的空酒壺，擺了十好幾個。

周獻輕拍她的臉，“能走嗎？”

人沒有回應(yīng)。

藍空桑還坐在原地沒動，難得深思。

“那種情況下，是不是可以不聽她的命令？”

周獻笑道：“是！你想她死嗎？”

藍空桑：“不想。”

周獻：“那就一切以她活著為前提的聽令。”

藍空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周獻一手摟著殷問酒的肩，一手抄進她腿彎，把人抱了起來。

殷問酒好酒，酒量同樣過硬。

今日喝這些，遠不至于不省人事。

人在心情郁結(jié)時，果然容易醉啊。

他輕手輕腳的把人放在榻上。

丫鬟端來溫水，他親自幫她擦了手臉，剛想讓人給換身衣服，殷問酒抬起一只眼，“要沐浴。”

“忍一忍，我怕你沉水里。”

“那一起。”

周獻：“……”

“真不當(dāng)我是外人啊。”

她又瞌上了眼，“不當(dāng)啊，當(dāng)內(nèi)人。”

周獻苦笑，“是泡藥浴還是牛奶鮮花浴？”

“要在藥浴里放鮮花。”她還是醉態(tài)，說話嘟嘟囔囔的含糊不清。

最終周獻并沒有在藥浴里放鮮花，她也并不記得了。

乖乖的趴在桶邊沿，發(fā)出滿意的嘆息聲。

周獻坐在外邊，雙手撐在桶沿上隨時護著。

“活著挺好的，是吧。”

他拂開她額前的碎發(fā)，應(yīng)了一聲嗯。

“眼下的時局，你迷茫嗎？你父皇……才是那個下棋人。”

他還是一聲嗯。

說沒有波動，絕對是假話。

只不過沒有周昊那么激烈罷了。

“迷茫歸迷茫，但正因如此，更加肯定了衛(wèi)家一事是局， 我的目的并未受影響，只是對手比我想的更難懂了。”

她嘀咕道：“難懂……真難懂。”

“我覺得這棋局，我才看到冰山一角，你對我好，是真，可師傅對我好，也是真啊。”

屬于殷問酒身上的藥草香已經(jīng)蓋過了周獻臥室原有的氣息。

分不開，也剝離不了。

“藏在心里這么久，小酒兒不難受嗎？”

她嘆息著把臉又換了一只胳膊墊著，從頭到尾不曾睜開眼，“誒，慫啊我，不敢細想。”

“聰明的腦袋不長毛，頭發(fā)都要愁掉了。”

發(fā)絲纏繞頸側(cè)，她難受用手胡亂抓著。

“我來。”

周獻按住她的手，原處趴放好。

松開的內(nèi)衫下，肌膚雪白，鎖骨延展至肩頭，那道正且齊的疤痕露了出來。

時至今日，她解怨解迷，聰明的腦袋連千南惠與蘇越是一個人都能發(fā)現(xiàn)，卻還絲毫沒有關(guān)于自己的記憶。

周獻指尖劃過，“背上的疤，可以看看嗎？”

聰明的腦袋喝醉了也能明白他在說什么，很大方的扯開一邊內(nèi)衫，“可以，你自己脫。”

內(nèi)衫里，是一件白色睡蓮刺繡肚兜。

周獻目不斜視，脫下她的小衫，后背上兩根細細的帶子拴著春色。

像還怕他看不到似的，她又拿手往后背摸了摸，“這里……還有這里、這里。”

背上的疤，是比肩上更深的痕跡。

長度也要更長。

肩胛骨處的一刀止在了側(cè)面肋骨。

腰上那一道，則更像是被捅進去后，又斜斜拉開一道來，由深至淺。

細膩白皙的光潔后背上，這傷疤，顯得格外刺眼。

到底是怎樣的過往，才會小小年紀(jì)遭受如此對待？

周獻閉了閉眼，藏下猩紅眼眶。

千南惠一定要見，撿到殷問酒的過往，只有她清楚！

浴桶里的人還在沒心肺抱怨，“誒，穿著衣服沐浴確實不夠舒服。”

她渾身上下，已經(jīng)不剩兩片布料。

周獻垂眸看她，“要脫嗎？脫了就得對我負(fù)責(zé)。”

她哼了一聲，“我脫我的衣裳，要對你負(fù)責(zé)？這是什么歪理。”

周獻沒答，突然吐出兩個字來，“銷賬。”

“銷什么……”

賬字并未能發(fā)出聲，便被人抬起下巴，堵了回去。

一瞬間，本就暈頭轉(zhuǎn)向的腦內(nèi)，像被點燃煙花。

周遭感知只剩下眼前人滾燙的氣息，與并不溫柔的廝磨。

她沒了支撐，軟綿綿的身子直往后仰。

在即將跌沉浴桶中時，后腰上蓋上一只體溫驚人的大掌。

周獻整只衣袖濕透，把人撈起來往上提了提。

然后前襟，也濕了個透。

唇舌之間，酒香回甘。

太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