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瑤是也聽過這未來獻王妃在民間的一些事跡。
見她如此自信,先是點了點頭,眉眼間又帶著些猶豫之色,最終還是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白韞純。
“恰好本宮身邊的這大宮女亦是醫者中的翹楚,陛下為著方便看顧我特意尋來,念慈不如也讓她把上一脈?”
說話間朝瑤也關注著白韞純的態度,見她并沒有旁的暗示,便繼續接道:
“當然不是對獻王妃有所質疑,只是這女子生產實在大事,小心些總沒壞處的。”
殷問酒哪里會多想,她求之不得呢。
宋念慈道謝后,白韞純便朝她走了過來。
在殷問酒的記憶中,兩人應該還是頭一次打交道?
宋念慈見她空手過來,并無脈枕,便直接朝人伸出手腕來。
白韞純依舊拿著宮女姿態,低著頭一手虛托著宋念慈的腕,一手撫上她的脈博。
再尋常不過的問起月事周期等問題。
殷問酒搭了幾句話,便順其自然的站起,越過她與宋念慈中間的小桌,好似更方便與純貴妃的這個大宮女交流似的。
“近日可是貪嘴慵懶的很?”白韞純問。
宋念慈笑道:“是。”
白韞純:“多餐可行,但需少食,亦要走動走動,哪怕是在房中。目前胎位過上,胎兒稍偏大于孕期……”
白韞純在交代著,殷問酒在一旁亦小聲嘀咕道:“師傅,你偷工減料啊?”
白韞純:“……”
殷問酒:“第一次見純貴妃,她那面相我便看不出任何來,這樣的人雖說也有,但她的怪異卻不是單純的看不出。
今日我又看得更仔細了,這才明白,她為何要戴自己的臉?還不是完整的自己。”
從她琢磨出這異樣來后,殷問酒便肯定了身旁這人便是蘇越。
又恰好精通醫術。
哪有這么的恰好。
而朝瑤對蘇越的事,似乎并不知曉,所以才會說問酒這名字有意思又好聽,甚至還讓蘇越過來為宋念慈把脈。
名招搖的這位宮女依舊專心與宋念慈交代著。
這么近的距離宋念慈自然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她強壓下驚異之色,為殷問酒拖延時間的詢問著一些生產時的知識。
“師傅,一個人為什么要戴自己臉的人皮面具?還制作匆忙? 并不完全。是因為她的臉出什么問題了?
純貴妃在這棲梧宮能出什么外在問題?
那便是內在問題咯?病了?脫相了?濃妝亦不可掩蓋了?”
蘇越壓根沒搭理她一句,殷問酒還是鍥而不舍的沖她咬耳朵,直到朝瑤發現異樣來。
“獻王妃?可是有什么問題?”
殷問酒轉頭沖她笑得溫婉,道:“沒有,只是難得遇見醫術如此高超的女醫者,便想著探討一番、一番孕事之道。”
她故作嬌羞一垂頭,在這這張臉的配合下,這般姿態好看的很。
朝瑤心中明了,坊間傳聞獻王苦追殷姑娘一年之久,而在圣旨下傳之前,獻王妃已經經常出入獻王府。
想必二人也是想盡快要一個孩子的。
殷問酒解釋時,亦沒有錯過蘇越嘴角那一絲抽動。
“師傅!啞巴啦!”她壓低著聲音。
蘇越:“個小混賬的東西。”
殷問酒嘿嘿一笑,“又見面啦,”她看向宋念慈一眼,又沖蘇越道:“有句話不知該問還是該問。”
宋念慈恨不能把心肝脾肺腎都問上一遍,蘇越便也沒松手。
左答一句,右答一句。
答殷問酒道:“閉嘴。”
答宋念慈道:“育子對母體的傷害一定會有,且不可逆,但好生調養恢復,能減少到最輕。”
態度簡直割裂。
殷問酒又道:“山林之下,村長家的新年師兄亦有參與,您說他如今害了這么一個潔癖之癥的人,當時怎么還能放牛呢?是哪個環節造成的突變啊。”
蘇越長長的吁出一口氣來。
扯開話題道:“你最近可有什么突變沒有?”
殷問酒答道:“沒有啊,我沒那害上稀奇古怪病癥的命。”
蘇越:“你一少魂少魄之人,比誰不稀奇?”
經她這么一點,殷問酒道:“我今天確實好傷心,空桑的病你知道嗎?”
蘇越:“有察覺。”
能帶走殷問酒話口人,這世間大概除了周獻便是師傅。
師傅帶,她也樂得,哪怕蘇越顧左右而言他,她能多同她說幾句殷問酒都是高興的。
卑微啊。
“除了之前受衛小將軍影響而哭外,我幾乎沒哭過了吧?”
蘇越哼道:“我還管你哭不哭?”
殷問酒:“你不是想問我魂魄的事嗎?我告訴你異樣,桑桑的病癥我知道這么些年也沒哭過,但今兒哭了,流眼淚的那種。
所以,這是不是代表喜、怒、哀、懼、愛、惡、欲,我的七魄,也在養回?”
“也許。”蘇越答的模糊。
殷問酒也不糾結,又問:“朝瑤病了?我去看看?”
蘇越給她一眼余光,“大言不慚。”
殷問酒:“您謙遜一些,我的進步非同凡響。”
這回蘇越猶豫了。
殷問酒:“真病了啊?需要戴人皮面具才能見外人的程度,那……”
在蘇越這里,該是束手無策的階段了。
殷問酒的目光又往朝瑤面上掃了一眼,人皮面具之上的臉,還是紅潤的。
若按她這般五官來看,想來本也是個親和之人。
蘇越:“…………逆徒兒,為師有時候真的覺得你挺可怕的。”
殷問酒還沒來得及頂嘴,蘇越便沖宋念慈道:“預產期按此推算無誤,禹王妃亦無需太過擔心。”
話落,依舊沒給殷問酒插嘴的機會,又轉頭沖朝瑤道:
“娘娘,聽獻王妃的醫學之道,亦受益匪淺,王妃有意也為娘娘把上一脈……”
她話止于此。
朝瑤面上一愣,很快便笑道:“好,招搖也認可的醫術,實在罕見,那便有勞獻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