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告別,后天動身。
行程安排的還挺滿。
藍空桑出了房門,去準備著,順便看看殷問酒買的那一大堆東西有沒有能派上用處的。
一出門,便看到了守在耳房的溪羽。
藍空桑頓了頓,還是沒走過去。
明天再說吧,省的多添一日憂。
樓府因著白事,還未掛起一盞燈籠,這個年,自然是不好過的。
……
次日一早。
蘇合院總共住了三個人,熱鬧的卻如同過年般。
溪羽忙的腳不沾地。
卜芥又叫了兩人來幫著她一起燒水端茶,準備小吃爐火。
前廳坐滿了人,加上各自侍候的丫鬟侍衛,小小的廳里顯得格外局促。
樓蘭橫著眼,心道這個表小姐是施了什么法咒。
讓這一屋子人天一亮的就起來往這院子里趕。
王母娘娘啊!
多大的氣派!
但樓云川出門前再三警告了她和母親,對人尊重有禮些,這位殷姑娘,是恩人。
樓蘭不知道她對樓家施了什么恩,發自內心的尊重自然沒有。
只能用力閉緊自己的嘴巴。
誰知那人還不領情!
殷問酒進了廳,一眼掃過,開口第一句話便是,
“非本愿來的人我謝過你們的勉為其難了,先出去吧。”
王氏噗呲一聲,沒忍住笑。
肖氏同樓蘭的臉色千變萬化著。
最終在樓云川的眼神示意下,咬著后槽牙道:“殷姑娘說笑,是婦人愚見,不知殷姑娘盡心盡力救治婆母,還望姑娘莫記著之前的沖突。”
殷問酒不再多說什么。
本以為誰要來看她,一個個的來院子里說上兩句話就行。
哪想到是這么一大家團圓的局面呢。
她輕咳一聲,“沒這么正式,我回來就是告訴各位一聲,我沒事,還活著,各位見到了,也就心安了。”
王氏坐到殷問酒身邊,托著她一只手心疼道:“好不簡單長的二兩肉,又虧回去了!打今日起,我可要再看著你吃飯了。”
人待她好,殷問酒自有體會。
樓云川也道:“眼瞅著新年將至,雖說母親離我們而去,但因著有殷姑娘在,母親是笑著走的,如今更有殷姑娘一同過新年,禮承,今年可不能冷清度過。”
樓禮承道:“自然,該準備的年禮年貨,明日便都辦妥了。殷姑娘,這上京城的年熱鬧的很,到時候吃過團年飯,讓還明同知也帶你出去逛逛。”
兩兄弟一唱一和。
留人之意明顯,生怕殷問酒下一句便是告辭。
樓云川拍了拍樓禮承的手背,樓禮承輕輕搖頭。
樓禮承又看了一眼樓云川,樓云川微微點頭。
兩人不知道心里裝著什么差事。
殷問酒也不問,正好此刻歡聚一堂,她便一同說了算了。
“我來樓府,是為著還了師傅留下的玉牌之約,如今算是不負所托,也沒有再留在這里的必要了。
回樓府呢,也是為了和各位告個別,明日我們便啟程南下,往云夢澤走了。”
五人心下一涼。
令兩人心中歡喜。
樓還明開口道:“小妹,眼看就是春節,何需急在這一時呢?多住些日子吧,云夢澤此時天寒地凍,哪里還能進的了人呢!”
樓知也道:“是啊,這一趟下來,殷姑娘還沒有真正在這上京城好生玩過,不著急走。”
樓家兩位長輩甚至站了起來,拱手沖向殷問酒。
“殷姑娘若是這天寒地凍的日子也要倉促離去,樓某哪里對的住父母親啊!恐是我樓家兩兄弟薄待了殷姑娘,姑娘這才不愿留下啊。”
肖氏和樓蘭被這陣仗驚到。
這殷姑娘,也沒長出三頭六臂啊,一個兩個的,何至于此!
殷問酒看了樓還明一眼,現下這副身體里的魄,若是離了樓還明,應該更加無礙。
她不理兩位大人情真意切的思想綁架,放下了茶。
悠悠道:“那就勞煩兩位幫我好生準備一輛馬車吧,輪轂結實些的。”
而后又拍了拍王氏的肩,同樓還明說道:“回程不趕,我準備與空桑一路玩耍,等到云夢澤溫度回升時,再進。”
樓還明還在掙扎,“你們兩個女子……”
“空桑很厲害。”
樓還明:“……小妹是去意已決?”
殷問酒點了頭,“你若是得閑,想去玩可先與我寫信。”
三言兩語,沒有反駁的可能。
樓云川看向自己兒子,憂心,這可怎么整!
“小酒兒啊!”王氏半天沒說話,一開口,都是哭腔。
殷問酒心里這才有了些不忍,“我若是再來上京,定來看望夫人。”
王氏拿帕子捂住了眼,她多希望有個女兒緣。
才剛如愿,便要分離。
人陸續散去。
樓云川同樓禮承為殷問酒準備馬車去了。
肖氏同樓蘭回了侯爵府。
樓知也去當差。
樓還明去放血。
王氏也說要去為殷問酒尋送別禮。
這院子里,恢復了安靜。
溪羽紅著眼站在正房門邊,“姑娘這就要走了嗎?”
殷問酒道:“嗯,你有想去的院子嗎?我送你去。”
老太太的院里已經空了,樓禮承依著秦媽媽的愿,把人送回了平江胡府。
這偌大的樓府沒了她家小姐,自也不是她的歸宿。
溪羽也沒辦法再回老太太院里,她抽噎著,“小姐不必憂心我,我等夫人安排即可,愿小姐一路平安才好。”
殷問酒心下感慨,這小丫頭跟著她沒多長時間。
一顆心倒是隨著她的。
殷問酒自懷中掏出一張疊好的黃符遞給她,“平安符,也保你平安。”
一切妥當。
只等明日出發。
……
入夜。
獻王府。
出了一日太陽,眼見到了夜里,竟然又開始飄起雪來。
周獻望著院墻、房頂。
遲遲不見有人前來。
她這是身體好了,不需要他了?
想想又不應該,以往兩人不認識時,殷問酒也獨自活到這么大了。
雖然總是烏青著眼眶。
周獻笑著嘆氣,回了房間。
他本該一人獨享的臥室,如今竟然開始期待某人翻墻越院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