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穗走下擂臺,身后是海嘯般的議論聲和喝彩聲。
“我的老天,剛才那一下,你們看清了嗎?”
“沒看清!就感覺眼睛一花,那姓高的劍就斷了!”
“太快了!那手指是怎么夾住劍尖的?這得是多深厚的內(nèi)力,多精準(zhǔn)的眼力啊!”
“什么靠男人上位,這明明是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咱們都看走眼了!”
之前那些嘲諷過林穗穗的人,此刻只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人家根本不是花瓶,而是一座隨時能噴發(fā)的火山!
煙雨樓的雅間里,顧小九激動地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姐姐!你也太帥了吧!一指頭就把那家伙的劍給干斷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穗穗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心里也在暗自盤算。
剛才那一手,她只用了五成功力。
主要還是靠著《太虛清玄經(jīng)》的精純內(nèi)力,和《風(fēng)弦無形劍》中蘊含的“巧”字訣。
效果比她預(yù)想的還要好。
既展現(xiàn)了實力,震懾了宵小,又沒有暴露自己的底牌。
很好,這個“劍法專精”的人設(shè),算是立住了。
接下來,只要維持住這個水平,打到后面“惜敗”,就完美了。
“咳,蘇樓主,見笑了。”林穗穗看向一旁氣定神閑的蘇晚晴。
蘇晚晴放下茶杯,美眸中異彩連連:
“林妹妹何必謙虛。你這一手,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劍術(shù)了,而是‘劍理’。以指代劍,化繁為簡,天下間能做到這一點的年輕一輩,屈指可數(shù)。”
她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高臺上的夜辰:“看來,夜宗主真是好福氣。”
林穗穗干笑兩聲,沒接這個話茬。
就在這時,擂臺上的主持人,再次高聲宣布了下一輪的對陣名單。
“第四場,昆侖派弟子,對陣,蜀中唐門弟子……”
“……第七場,清風(fēng)劍派,林子昂,對陣,點蒼派,錢孫里!”
聽到自己的名字,林子昂猛地回過神。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起來。
他不能輸!
他絕對不能輸!
他要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來證明自己!
證明他才是清風(fēng)劍派最強的!
他要讓所有人知道,林穗穗那種取巧的功夫,不過是旁門左道!
他所修煉的,才是真正的名門正宗的劍法!
“爹,孩兒去了。”林子昂對著林嘯天一拱手,拿起佩劍,大步流星地朝著擂臺走去。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氣勢就攀升一分。
林嘯天看著兒子的背影,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化為一聲悠長的嘆息。
演武場南角的角落里,林嘯云灌了一大口酒,咧嘴笑了。
“嘿,有好戲看了。我這個大侄子,心氣兒亂了。這一場,怕是要打得很難看嘍。”
他身旁的幾個江湖散人聽了,不以為然。
“老哥,你這話說的。那林子昂前幾場我們都看了,劍法又快又猛,是塊好料子。對付一個點蒼派的弟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就是,我看啊,不出五十招,就能分勝負。”
林嘯云嘿嘿一笑,也不爭辯,只是又灌了一口酒,眼神里滿是看透一切的玩味。
高臺之上,林念舟正被太上長老抱在懷里,往嘴里塞著一顆剝好的龍眼。
他看著那個走上臺的白衣大舅,含糊不清地說道:“大爺爺,我大舅要打架了。”
“嗯,少宗主看著。看看你大舅,跟你娘親比,哪個更厲害?”太上長老笑呵呵地逗他。
“當(dāng)然是娘親厲害!”林念舟想都沒想就回答,“大舅的劍,太慢啦!”
童言無忌,卻最是傷人。
這話要是被林子昂聽到,怕是得當(dāng)場吐血。
擂臺之上,林子昂已經(jīng)和點蒼派的弟子站定。
“清風(fēng)劍派,林子昂。”
“點蒼派,錢孫里。”
兩人通報姓名,各自拔劍。
“請!”
隨著一聲大喝,林子昂率先發(fā)動了攻擊!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最凌厲的攻勢,來碾壓對手!
林子昂一出手,便是清風(fēng)劍派的殺招——“風(fēng)卷殘云”!
劍光霍霍,如狂風(fēng)席卷,瞬間將對手籠罩。
然而,他越是急于求成,劍招中的破綻就越多。
點蒼派的劍法,以穩(wěn)健和刁鉆著稱。
那名叫錢孫里的弟子,雖然實力比林子昂稍遜一籌,但勝在心態(tài)沉穩(wěn)。
他面對林子昂狂風(fēng)暴雨般的攻擊,不慌不忙,腳下踩著奇特的步法,手中長劍或點或撩,總能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擊中林子昂劍勢中的薄弱之處,逼得他不得不回劍自守。
“叮叮當(dāng)當(dāng)!”
擂臺之上,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于耳。
場下的觀眾,漸漸看出了門道。
“咦?這林子昂怎么回事?看著氣勢洶洶,怎么打了半天,連人家衣角都沒碰到?”
“是啊,他那劍法,空有其表,華而不實。你看那點蒼派的小子,應(yīng)對得多輕松。”
“跟剛才他妹妹那一手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這些議論聲,一字不漏地傳進林子昂的耳朵里,讓他本就煩躁的心,更加混亂。
他的臉漲得通紅,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劍招也變得越發(fā)大開大合,完全失了清風(fēng)劍法本該有的靈動飄逸。
高臺之上,林嘯天的臉色,已經(jīng)黑如鍋底。
他怎么會看不出來,兒子已經(jīng)亂了方寸。
再這么打下去,別說五十招,就算一百招,也未必能贏!
“唉……”他身旁的一位掌門人,搖頭嘆息,“令郎的天資是不錯,可惜,心性修為還差得遠啊。”
這話,無疑是在林嘯天的傷口上撒鹽。
他只能強撐著擠出一個笑容:“年輕人,還需磨練,讓各位見笑了。”
而在另一座擂臺上,林穗穗的第二場比試,也開始了。
她的對手,是來自崆峒派的一名弟子。
一手七傷拳練得頗有火候,拳風(fēng)剛猛,虎虎生威。
“宗主夫人,請了!”那弟子知道林穗穗不好惹,一上來就擺足了架勢,不敢有絲毫輕視。
林穗穗點了點頭,依舊是赤手空拳,連藏鋒劍都沒拔。
“請。”
那弟子大喝一聲,腳下猛地一踏,整個人如出膛的炮彈,一記剛猛無匹的拳頭,直搗林穗穗胸前。
林穗穗不閃不避,只是在拳風(fēng)及體的瞬間,身形微微一晃。
她整個人,就像一片被風(fēng)吹起的柳絮,輕飄飄地向后滑出三尺,恰好避開了這勢大力沉的一拳。
同時,她的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如同一柄無形的利劍,閃電般地點向?qū)Ψ降氖滞蟆?/p>
又是這一招!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崆峒弟子也是心頭一凜,他可是親眼見過華山派高翔的下場,哪敢讓自己的手腕被點中。
他急忙收拳變招,手腕一翻,避開林穗穗的指劍,另一只手卻化掌為爪,抓向林穗穗的肩膀。
林穗穗依舊不與他硬拼,腳下踩著《凌波踏虛步》,身形飄忽不定,在方寸之間輾轉(zhuǎn)騰挪,始終與對方保持著一個微妙的距離。
在外人看來,場面驚險萬分。
那崆峒弟子的拳風(fēng),好幾次都擦著林穗穗的衣角過去,似乎下一秒就要擊中她。
而林穗穗,則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閃避都妙到毫巔,險之又險。
“姐姐……不會有事吧?”煙雨樓的雅間里,顧小九緊張得手都攥出汗了。
蘇晚晴卻看得津津有味:“放心,你姐姐游刃有余得很。她這是在藏拙呢。”
林穗穗心里確實一點也不慌。
她正在試驗。
試驗如何在不動用其他絕學(xué)的情況下,單憑《風(fēng)弦無形劍》的劍理和《凌波踏虛步》的身法,來應(yīng)對不同類型的對手。
這個崆峒弟子的外家功夫,剛猛有余,變化不足,正是她最好的陪練。
“這……這宗主夫人的輕功,好生了得!”
“是啊,在這么剛猛的拳法下,還能如此從容,簡直匪夷所思!”
高臺之上,天玄宗的長老們,一個個撫須微笑,滿臉的得意。
“看到了吧,這身法,飄逸靈動,暗合天地至理。配上我宗的《天玄九變》,簡直是如虎添翼!”
“不錯不錯,等回到宗門,定要將宗主夫人的待遇,提到最高!”
林念舟可不管什么劍理身法。
他只看到自己的娘親,像一只漂亮的蝴蝶,在臺子上飛來飛去,那個兇巴巴的叔叔,怎么也抓不到她。
“娘親加油!娘親最厲害!”他揮舞著小拳頭,大聲地給林穗穗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