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琳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向沈月魄:
“后來我一直在村里飄啊飄,聽那些老人聊天才知道那是黑風村。”
“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直到今天……”
“黑風坳那邊傳來好大的動靜。我感覺到一股很可怕的力量被打散了,然后我聽到了村里的老人議論,說來了個了不得的大師,把邪祟都收拾了!”
“我就拼了命地往那邊飄,終于找到了您!”
她又飄得近了一點,但又不敢太近,帶著哀求:
“大師,求求您,幫幫我!幫我找到我的家人,讓他們,把我的尸體帶回家吧!”
她說到家字時,充滿了思念和悲傷:
“我家在帝都,很有錢的!您只要聯系到我爸爸,告訴他我在哪里,他一定會重謝您的!”
“要多少錢都可以!求求您,我不想,不想孤零零地死在這種地方,我想回家!”
張琳再次嗚嗚地哭了起來,那哭聲飽含著對親人的思念。
沈月魄端著水杯,眼神沉靜。
張琳的遭遇比預想的更令人扼腕。
并非像黑風坳中血棺獻祭,而是愚昧滋生的人口販賣,最終釀成的慘劇。
青嵐村的閉塞和某些人的惡念,成了吞噬無辜生命的深淵。
那所謂的網友,不過是人販子精心偽裝的誘餌。
就在這時,“叮咚!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響起。
“您好,您的外賣到了!”客廳的電子屏幕露出一張外賣員的笑臉。
沈月魄看了一眼因門鈴聲,而嚇得再次縮到墻角的張琳。
她放下水杯,走出去臥房開門。
門外,年輕的外賣小哥臉上掛著職業微笑:“您好,您的外賣。”
“謝謝?!鄙蛟缕顷P上門,拎著外賣袋走向客廳餐桌。
恰好這時,張琳從主臥飄了出來。
沈月魄指尖一彈,一道穩固魂魄的金光沒入張琳魂體中。
“你的事,我應下了,你先去隔壁的客臥待會兒?!?/p>
她開的是兩室一廳的套房。
張琳魂體上的波動瞬間平復了許多,感激涕零地點頭。
立刻聽話地飄向那間空著的客臥,身影消失在門后。
沈月魄將外賣放在餐桌,腳步一轉,又走到了張琳進入的那間客臥。
她打開門,抬起左手,輪回戒幽光一閃。
兩道鬼影瞬間出現在客臥內。
阿寶怯生生地躲在陸凝霜身后,好奇又帶著地打量著這個明亮又陌生的房間。
沈月魄看向同樣對陸家姐弟好奇的張琳,言簡意賅地交代:
“這對姐弟被困在黑風坳百年,沒有見過如今的人間景象。你若有空,可以和他們說一說外面的世界?!?/p>
張琳看著陸凝霜身上那種舊時代大家閨秀的氣質,又看了一眼懵懂的阿寶,心中涌起一股同病相憐的感覺。
她連忙點頭:“好,大師。我明白!”
她生前也是個愛說愛笑的性子,此刻雖然成了鬼,但面對看起來更老的陸家姐弟,反而沒那么害怕了。
甚至生出了一點科普現代世界的責任感。
沈月魄不再多說,輕輕帶上了客臥的門,將空間留給三個跨越時空的亡魂。
恰好這時,酆燼從主臥走了出來。
他同樣換上了一身舒適的深色家居服,濕漉漉的墨發隨意垂落,幾縷貼在額角。
水珠沿著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滑落,沒入微敞的領口。
他手里拿著一條毛巾,正隨意地擦著頭發,周身還帶著氤氳的水汽,慵懶中透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走到餐桌,把餐盒打開。
食物的香氣在套房里彌漫開來,有精致的點心,有熱氣騰騰的炒菜,還有兩份看起來賣相很好的奶油蛋糕。
沈月魄也沒說話,坐下開始吃飯。
酆燼卻沒有動筷子。
他目光掃過那些餐盒,最終落在那塊點綴著草莓的奶油蛋糕上。
他拿起旁邊配的小叉子,切了一小塊,送入口中。
然而,剛咽下去,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眼神里帶著一絲嫌棄。
“嘖?!彼l出一個音節。
“味道寡淡,奶油油膩?!彼铝嗽u語,語氣帶著挑剔,“沒酆都那些老鬼做的好吃?!?/p>
他放下了叉子,手指捏著蛋糕的紙碟邊緣,似乎準備將其直接丟進旁邊的垃圾桶。
沈月魄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酆燼的手腕。
“別浪費糧食,酆燼?!?/p>
酆燼垂眸,視線落在她抓著自己手腕的手,又緩緩移回她清亮的眼眸。
兩人無聲地對峙了幾秒,空氣仿佛凝固了。
最終,酆燼手腕微動,沈月魄順勢松開了手。
只見這位酆都大帝,重新拿起叉子,吃了起來。
他的眉頭沒完全舒展開,仿佛吃的不是蛋糕,而是什么難以下咽的東西。
隔壁隱隱傳來的張琳壓低的聲音,帶著幾分興奮地向陸家姐弟描述手機、飛機、高樓大廈的細碎話語。
沈月魄小口吃著菜,覺得氣氛有些過于安靜,便找了個話題。
“酆燼,”她語氣帶著點閑聊的意味,“我打算過段時間去考個駕照。”
酆燼聞言動作一頓,抬眼看向她,眼眸里是純然的不解:“駕照?”
他似乎對這個詞有些陌生,隨即反應過來,“哦,凡人操控那鐵盒子的憑證?”
他眉梢微挑,“明明可以開鬼門瞬息即至,為什么要去考這種沒用的東西?”
沈月魄早就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耐心解釋道:
“開鬼門耗費靈力,不是日常交通首選。至于打車……”
她頓了頓,想起每次打車時跳動的計價器,“太費錢了。我打算自己攢錢買輛車,方便些?!?/p>
酆燼聽完,沒有立刻反駁。
然后,在沈月魄有些疑惑的目光中,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
手指在屏幕上隨意點了幾下,調出一個界面,然后抬頭看向沈月魄:
“你銀行卡號多少?”
沈月魄一愣:“……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