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呀,小鳴女~”
在一陣清脆的琵琶聲過后,童磨出現(xiàn)在無限城內(nèi),熱情地沖著鳴女揮手打招呼。
鳴女矜持地點點頭,看著童磨三兩下跳到了自己所在的高臺上,還稍微往旁邊挪了挪窩。
童磨在木臺邊緣坐下,轉(zhuǎn)頭看向被重重木門和廊道遮擋的方向。
“咦?無慘大人今天也在啊。”
從這遠遠傳來的冰冷而壓抑的氣息來看,心情貌似不怎么好的樣子。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童磨露出好奇的表情。
“猗窩座大人剛剛離開。”鳴女猜測是對方惹無慘大人生氣了,但不好直說,只是如此說道。
“欸——”童磨拖長了腔調(diào),一手托著腮。
猗窩座閣下該不會還是跑去列車旁邊打架了吧?
不是都說好了到時候一定要叫他一起嗎?為什么不聲不響地獨自跑過去了?
這樣子真令人擔憂吶~
想到這里,童磨忽然瞪大眼睛,一臉懊惱地抬手敲著自己的腦殼。
哎呀呀,他怎么就忽略了猗窩座閣下的性格呢?
他光記得猗窩座閣下向來口是心非,卻忘記了對方還很驕傲和別扭,喜歡跟人對著干。
跟他說很危險要叫上好朋友一起去幫忙,他反倒會不信邪地一個人過去!
“唉!當初就應(yīng)該跟猗窩座閣下說‘千萬不要叫我一起去’的……”童磨一臉遺憾地嘆了口氣。
幸好猗窩座閣下沒有出什么事,不然他可是會非常難過的。
不過,他認識的那幾個可愛的孩子該不會有人被干掉了吧?那也很令人傷心啊。
童磨抱著肩膀想了一會兒,然后想到了另一件事:“對了,小鳴女,黑死牟閣下在做什么呢?”
“黑死牟大人回來后一直待在他的房間里。”鳴女表示她從不窺探別人的**。
“他一定是有事情要忙吧,不然怎么會突然結(jié)束了旅行呢?”童磨嘟著嘴說。
鳴女不覺得黑死牟大人有什么急事。
她藏在黑色長發(fā)下的眼睛斜斜瞥了童磨一眼,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在黑死牟閣下回來之前,你對他做了什么?”
童磨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只是為他演奏了音樂而已。”
“黑死牟大人喜歡有激情的、振奮心靈的樂曲。”鳴女十分確信地說道。
她時不時就會在無限城內(nèi)演奏一曲旋律激昂的音樂,黑死牟大人從來沒有表達過不滿,而是一直在靜靜傾聽。
他肯定是喜歡并且沉醉其中的!
所以,為了滿足黑死牟大人這位沉默的聽眾,在他住在無限城期間,鳴女還特意增加了演奏的頻率。
“激情的旋律?”童磨轉(zhuǎn)頭望著鳴女,“不對呀,我最開始演奏的就是這樣的曲調(diào),但是黑死牟閣下不喜歡啊。”
“他還讓我換成輕松歡快的樂曲呢!”
“真的?”鳴女詫異地說。
她沉吟了一會兒,最終得出了結(jié)論:一定是因為演奏的人不對!
她的演奏水平更加高超,創(chuàng)作的旋律更加動聽,所以贏得了黑死牟大人的喜歡。
童磨就不行!
鳴女有些雀躍和驕傲地揚起下巴,決定待會兒傾盡全力為黑死牟大人演奏一曲。
兩個家伙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說著話,完全沒發(fā)現(xiàn)無慘收斂了身上的氣勢,像個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地站在了一旁。
聽到他們說起黑死牟的事情,無慘悄咪咪瞅了眼事情的經(jīng)過……
然后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月黑風高,冷風蕭蕭。
威風凜凜的六眼惡鬼與氣勢凌厲的人類劍客拔刀相向,戰(zhàn)斗得如火如荼。
周圍卻回蕩著喜氣洋洋的旋律,童磨跟一群小冰人在一旁載歌載舞,讓這個場景變得滑稽和歡脫了起來。
無慘:……
貓兒一樣細長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感覺眼睛被辣到了。
許久之后,他得出結(jié)論:
童磨就是個禍害,自己很少看他的思想是非常正確的決定。
以及,黑死牟的定力是真的優(yōu)秀,雖然現(xiàn)在也在茫然地懷疑鬼生。
無慘覺得等會兒要不要找他下下棋,談?wù)勑模獾眠@位沉穩(wěn)可靠的合作伙伴心態(tài)崩了。
本來就已經(jīng)有些呆了,若是徹底傻掉可如何是好……
想到這里,無慘又有些沉默了。
不對啊,他才是鬼王啊!
這群上弦不能替他排憂解難也就罷了,什么時候輪到他替這些無能的家伙解決心理問題了?
但是他又能怎么辦呢?還能裁掉不成?
有潛力成為上弦的人才難得啊。
無慘心想著,聽到童磨和鳴女聊到要去找猗窩座的事,于是輕咳了一聲。
童磨愣了下,仰起頭來眨了眨那雙漂亮的七彩眼眸。
“呀!無慘大人早上好呀~”他露出燦爛的笑容,“今天看起來依然精神滿滿的呢!”
鳴女感覺自己的形象有些崩,一動不動地跪坐在一旁裝木偶。
無慘不在意這兩個下屬的反應(yīng),直接說道:“童磨,你想去找猗窩座?”
“是呀,同伴之間偶爾聯(lián)絡(luò)一下感情有助于提高辦事效率嘛。”童磨一臉無辜地對著手指。
無慘懶得跟他掰扯,只是緩緩說道:“你……多跟猗窩座溝通一下吧。”
猗窩座現(xiàn)在的情緒和表現(xiàn)還是不正常。
讓童磨過去感染一下他吧,會不會發(fā)瘋不重要,只要別再尋死覓活的就好。
“誒——”童磨呆愣愣地看著無慘。
無慘大人讓他去跟猗窩座閣下多多交流?
這不就是……奉命跟好朋友玩耍嗎?
“遵命!”童磨的眼神一瞬間變得亮晶晶的。
(???)
無慘大人真好呀~
童磨決定以后要多喜歡無慘大人一點!
于是,等到天黑之后,童磨帶著歡欣雀躍的笑容,迫不及待地跑去找猗窩座閣下玩耍了。
“猗窩座閣下~”
“我來找你玩啦!”
站在簡單的小木屋前,童磨笑呵呵地左顧右盼著,卻沒看到猗窩座勤勤懇懇修行的身影。
“欸?奇怪了,往常這個時候猗窩座閣下已經(jīng)在鍛煉了吧。”
他順著感應(yīng)到的氣息躍上了山巔,看到猗窩座正盤膝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難得安靜不動的樣子。
“猗窩座閣下,你怎么在這里呀?”童磨跳到石頭上,坐在猗窩座身旁。
“你怎么來了?”猗窩座眉毛微微抽動了一下,默默挪得離他遠了一些。
童磨當即得寸進尺,靠得離他更近了。
猗窩座斜斜瞥了眼兩人快要碰在一起的手臂,閉上眼睛忍了。
坐定之后,童磨語氣歡快地回答道:“這回是無慘大人讓我過來的哦!”
“他希望我能夠跟猗窩座閣下多多相處呢~”他捧著臉頰發(fā)出雀躍的聲音。
“是不是很棒,猗窩座閣下?”
猗窩座已經(jīng)呆住了,有種心如死灰的感覺:“無慘大人……讓你……”
“是的喲~”童磨學(xué)著猗窩座的姿勢盤膝而坐,仰頭看著寧謐的月色。
猗窩座大腦有些空白,今天一直縈繞在心底的復(fù)雜和空落落的情緒此刻都一掃而空了。
這就是無慘大人對他辦事不力的懲罰嗎?
好歹毒的懲罰!
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吶吶,猗窩座閣下,為什么今天沒有鍛煉呢?”這時,童磨的聲音傳來。
習慣性拖長的尾音很多時候聽起來都像是在撒嬌一樣。
“不太想鍛煉。”猗窩座露出有些費解的表情。
不知為什么,修行時總是難以集中精力,有些心煩意亂,所以就停下了。
“真的嗎?!”童磨一臉擔憂地瞪圓了眼睛。
猗窩座閣下這么喜歡鍛煉的人,有一天竟然說他不想鍛煉了?
果然是出問題了吧!
難道是生病了?可是鬼怎么會生病呢?
或許是心病?
因為傾聽過太多信徒們的苦惱,童磨對此經(jīng)驗豐富。
“猗窩座閣下,昨晚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換成了溫柔沉靜的語氣。
“聽說你早上被無慘大人懲罰了,我可是很為你擔心的。”
“有什么煩心事的話,就跟我說說吧。我會聽的。”
猗窩座斜眼看著他臉上和藹包容的表情,眼角抽動了一下,心里一陣惡寒。
他覺得童磨還是之前那種不靠譜的樣子更順眼一些。
他又往身下的大石頭邊緣蹭了蹭,緊接著童磨又挪動了過來。
兩人就這樣一下一下挪動著身體,直到坐在了最邊緣的位置。
猗窩座被擠在石頭尖尖上,雙腳懸空,看上去竟然有點可憐兮兮的錯覺。
他攥緊雙拳,額頭上的青筋突突跳動著,面無表情地說:“只是跟幾個鬼殺隊的柱戰(zhàn)斗了一場而已。”
“欸?猗窩座閣下果真瞞著我自己跑去列車那邊了?”童磨委屈巴巴地癟著嘴。
“嗯!”猗窩座咬著牙,撇過頭去不看他裝模作樣的臉,省得自己忍不住給他打爆。
“看吧,我就說嘛,被圍攻了對不對?”童磨晃起腳來。
“有幾個人呀?殺死了幾個?”他追問道。
“……沒有殺死。”猗窩座擰起眉頭。
一想起那幾個人,尤其是那個戴著日輪耳飾的家伙,他心里就止不住地生出厭惡和惱火。
“這樣啊。”童磨彩虹色的眼眸中泛起了晶瑩的淚花。
“猗窩座閣下一定經(jīng)歷了很艱辛的一戰(zhàn)吧?”
“肯定被無慘大人懲罰得很難受吧?”
“嗚嗚嗚,猗窩座閣下好慘吶~”他看著猗窩座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慘兮兮的小可憐兒。
“我并沒有被懲罰。”猗窩座木著臉,盡量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
“誒誒誒?”童磨露出驚奇的表情,一滴淚珠掛在眼角要掉不掉的。
想起上回自己和妓夫太郎被無慘大人訓(xùn)了的經(jīng)歷,他的雙眼越瞪越大。
“啊,真是狡猾呢,猗窩座閣下是受到特殊待遇的哦!”
“真令人羨慕~”
看著童磨呆愣愣的表情,猗窩座莫名覺得有些舒暢。
嘴角微微上揚,心情變得輕松了一些。
“嗯嗯!不過呢,我是無慘大人最器重的下屬,所以他會對我很嚴格啦。”
童磨將食指按在嘴唇上,仰著腦袋說道。
“猗窩座閣下肯定是無慘大人最寵愛的下屬,所以他對你十分溺愛呢~”
溺愛……寵愛……
這種詞匯……猗窩座嘴角抽動著,雞皮疙瘩都快冒出來了。
這家伙為什么總能把正常的話題變得這么讓人無法接受?
果然跟童磨聊天就是在自我折磨!
得了,他又有繼續(xù)鍛煉的渴望了。
猗窩座從石頭上一躍而下,在童磨的注視下全神貫注地演練起招式來。
看到猗窩座再次變得活力滿滿起來,童磨打了個哈欠,心想自己果然很擅長安慰別人。
百無聊賴地觀看了一會兒后,他就感覺不太有意思了,于是自顧自溜達到猗窩座的小木屋,熟練地將它裝點一新。
等到天色將明,猗窩座發(fā)現(xiàn)自己的房子再度變得粉嫩嫩了。
面對笑瞇瞇向他邀功的童磨,猗窩座心累地瞥了他一眼,然后面不改色地進了門。
這種事經(jīng)歷得多了,就會懂得妥協(xié)了。
從來寧折不彎的猗窩座終于還是學(xué)會了向現(xiàn)實低頭。
“你怎么還不走?”他看著屁顛顛跟進來的童磨。
“我可是奉命過來找猗窩座閣下的,當然不能就這樣走掉啊!”
說著,童磨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不知道我能否在這里叨擾一段時間呢?”
“不能。”猗窩座板著臉說。
“哎呀呀,可是天都要亮了,猗窩座閣下忍心將我趕出門嗎?”童磨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猗窩座眉頭緊鎖,最終還是沒說什么。
“我就知道猗窩座閣下又在口是心非了,真是可愛呢~”童磨小聲嘀咕了一句,偷偷在背后比了個“耶”。
聽到并且看到了的猗窩座:……想死。
還是一起去看日出吧!
“說起來,這些年一直是我來拜訪猗窩座閣下……”童磨眼巴巴地瞅著他,“猗窩座閣下都沒有去我家做過客呢。”
“要不要來我家玩?”他邀請道。
“不去。”猗窩座抱起肩膀。
“為什么?”童磨歪頭。
“為什么要去你家?”猗窩座緊抿著嘴唇。
“邀請好朋友去家里做客是很正常的吧。”童磨晃了晃腦袋。
“誰是你的好朋友?”猗窩座閉上雙眼。
“欸——猗窩座閣下又說這樣傷人的話。”童磨捂著心口一臉落寞地說,“我太傷心了!”
那真是太棒了!猗窩座偷偷睜開一只眼睛瞅他。
“猗窩座閣下,去我家玩嘛!”正正對上他的視線后,童磨露出狡黠的笑容,“去嘛去嘛~”
猗窩座始終沒有點頭,但后來幾天,他就被童磨纏上了。
具體表現(xiàn)為——
童磨從他身旁的灌木叢中冒出來,雙臂高舉:“猗窩座閣下~”
童磨掀起他腳下的草皮爬出來,給他一個驚喜:“猗窩座閣下!”
童磨從他捶打的樹梢中探出頭來,把臉湊到他頭頂上:“猗窩座閣下~”
童磨像個猴子一樣倒著在藤蔓上蕩過來蕩過去,時近時遠的聲音在叢林里回蕩著:“猗窩座閣下~”
童磨從他洗手的河流中探出腦袋,吐出一口水花:“猗窩座閣下!”
這幾天,猗窩座只覺得到處都是童磨,每次風吹草動好像都藏著童磨的影子。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說的就是現(xiàn)在的他。
托童磨的福,這段時間他對通透世界的運用更上一層樓。
在嘗試過對童磨進行暴揍、掀飛、追殺等一系列措施后,反抗無果的猗窩座最終有氣無力地點頭了。
“行,我去……”
在鬼殺隊的圍攻下兇威赫赫的他,此時卻塌下了肩膀,臉色都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