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棠拿著住院卡,特意繞過王奶奶的病房坐電梯下樓。
“叮”電梯開門。
司野站在外面,好整無暇的看著里面恨不得將頭埋到地底的人,好像這樣自己就看不見她一眼。
“出來吧,不要占用公共資源。”
他的聲音平淡,好像早就知道了一切,姜之棠有些拿不準,小心翼翼道:“其實我是有個東西掉在路上了,所以才上去找的。”
“現在找到了?”
“嗯嗯,那個那我先走了啊。”
司野勾住她的后領,冰涼的手指摩擦到她的脖子,害小姑娘忍不住顫抖著縮了縮脖子。
“我有話跟你說。”
外面的天霧蒙蒙的,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
醫院的燈接連亮起,小飛蟲像是飛蛾撲火一般,迅速聚集在路燈的下面。暖黃色的光灑在兩人身上,影子并肩而行,越拉越長。
“姜之棠,我自認身上除了這張臉沒什么能入得了你的眼,所以這么幫我,到底是為了什么?”
司野習慣性的點燃一根煙,重重吸了一口。
姜之棠微微皺起眉頭,
他的煙味很辣很沖,不像爸爸抽的那種,味道淡淡的帶著煙草香。
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咳嗽,尤其是她這種對氣味極其敏感的人,她慢慢退后幾步。
司野看到后,輕扯了下嘴角,手指將煙掐滅扔到垃圾桶里。
小公主不喜歡煙味?還是不喜歡他這種幾塊錢一包劣質煙的味道?
“你為什么能夠接受林讓和周承澤的幫助,卻不能接受我的。
一開始我是想讓你幫我補課,提高學習成績,
你拒絕了。
但是后來的接觸,我覺得你是個細心、重感情的人,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畢竟不出意外,我們還有同桌一年半的時間,做朋友不行嗎?”
“朋友?像你這樣的小公主,什么都有,幾十萬的錢說掏就掏,怎么就偏偏選我做朋友。
姜之棠,他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我就是個身在泥里的人。
不怕臟了你自己嗎?”
姜之棠抬起臉,黑暗中那雙漆黑的眼眸,蘊藏了太多的情緒,直直射在她的眼底,看得人心驚。
她輕咬嘴唇,眼眸微抬看向司野:“我不怕,我也不覺得你臟。
司野,你就是一個正常到再也不能正常的少年,不,應該說是天才,長得帥、學習好、還能打電競,是一個優秀出色的少年。
我想要和這樣的人成為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圍人來人往,
他們時不時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著姜之棠兩人。
一個冷漠陰沉的少年和一個軟糯糯看起來就很好欺負的小姑娘,哎,現在的孩子啊,早熟的厲害,估計又是來醫院......
姜之棠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上前一步,勾著司野的袖口:“那個,好多人在看,我、我們先去大廳行嗎?”
“嗯。”
姜之棠得到允許,趕忙拽著人往回走。
繳費窗口,姜之棠將卡遞進去,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小聲道:“二十萬。”
她雖然從始至終都秉承著做好事要留名的意念,這件事一定要司野記她的好,可是就這么在人家的目光下,還是有些奇怪的。
收費的護士也是反復確認:“你好,請問是要繳費20萬嗎?這是您本人的卡嗎?你和住院患者是什么關系?”
這么小的孩子,
哪來的這么多錢,估計是家里父母給的。
姜之棠點頭:“對,劃吧,住院的是我奶奶。”
“哦,好的,那您稍等。”
司野站姿散漫,修長的身形幾乎把小姑娘全部遮擋住,低頭就能看到身前人白皙的脖頸,盤起的丸子頭可能是因為一下午奔波的緣故,零零碎碎的散落在肩膀處。
兩人站的位置剛好是空調通風處,風吹動碎發掃過他的喉嚨,又癢又緊,讓他忍不住的咽了下口水。
淡淡的清香鉆進鼻孔,隨著他的動作,順勢更加深入。
整個胸腔都被那股甜甜的味道占據。
“姜......”
“棠棠~”
溫柔的女聲從遠處傳來,一個身著華貴的女人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靠近,后邊跟著的是許言靳。
姜之棠歪頭,有些意外:“小姨?你怎么來啦。”
“還說,來北城這么多天,也不知道去看看我,這次要不是有事,恐怕連你的影子都抓不到呢。”張妙云寵溺的點點她的額頭,
視線越過小姑娘,看向后面的司野:“這就是你要幫助的那位同學?”
看著怎么這么眼熟?
姜之棠心下暗道糟糕,自家小姨現在還不知道司野的事情,現在兩人提前見面,不會出問題吧。
司野的下半張臉和她那個糊涂的姨夫還是有些相像的。
姜之棠擋在司野前面,討好的笑著:“是啊小姨,我餓了,要不晚上你請我吃飯吧。”
“你這丫頭,我幫你忙不應該是你請我吃飯嗎?”
“那也行啊,我請你。”姜之棠眨眨眼睛。
正好窗口那邊的繳費已經結束,她拿起卡,晃動兩下。
張妙云輕笑一聲:“傻,小姨在還用得著你花錢,正好今天阿靳也在,小姨請你們吃頓好的。說到底,我還得好好謝謝阿靳呢,要不是你啊,我家這個小丫頭也不會死纏爛打來著北城。”
“小姨,棠棠能來,我也很開心。”許言靳溫柔的看著姜之棠,眼中帶著說不出的情誼和寵溺。
姜之棠皺眉,他倒是裝的人模人樣:“你為什么在這?”
“我不放心,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小姨,就一起進來了,棠棠,之前的事情都是誤會,你就別生我氣了好嗎?”
許言靳看了司野一眼,愧疚道:“司野同學是嗎?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不知道你奶奶病重。我已經和學校那邊溝通了,他們會免除你高三的學費,減輕一下你的壓力。”
司野看到這一幕只覺得無比刺眼,
他們就像是一家人,
她的親人都知道,她是為了誰來到這里的。
也早就默認她的喜歡、并且樂見其成。
呵呵,朋友嗎?
小公主的朋友,他做不起。
司野的眉眼流露出些許的戾氣:“不必。”
“晚些我會找人打好借錢合同,今天的錢我會在一年之內湊齊,還給你,利息按照銀行的走。”
他轉身離開,沒有再給姜之棠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