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店。
港風拍攝基地。
當張昱再次來到這里時,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幾個月前,他還是這里最底層的群演。
現在,已經是片酬千萬的演員了。
世事無常,莫過于此。
《古惑仔4》劇組已經拍攝了好幾天。
張昱的戲份本來就不多,劇組抵達恒店后,他和秦菲,便帶著木思敏回到了之前租住的那個公寓。
木思敏暫時和他們住在一起。
張昱也信守承諾,在李學文那里幫她要到了一個配角。
角色不大,但對她來說,已經是轉型路上最重要的一步。
今天是張昱進組后的第一場戲。
片場外圍,一些剛剛收工,準備回家的群演,很快就認出了張昱。
“喂!快看!那不是張昱嗎?”
“哪個張昱?”
“還能是哪個?演烏鴉那個啊!”
“我靠!還真是他!他怎么來這里了?新戲?”
“你不知道?《古惑仔4》劇組都拍好幾天了!他肯定是來拍戲的!”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小聲的議論。
羨慕,嫉妒,各種復雜的情緒,在這些曾經的“同事”之間蔓延。
“嘖嘖,這小子現在可真是火得不行了。”
“誰說不是呢,這才多久啊,都跟王京導演混到一塊兒了。”
議論聲中,夾雜著一些陰陽怪氣的酸話。
“火什么火,不就是運氣好,被王京看上了嗎?”
“運氣?我看未必吧,聽說他為了上位,什么都肯干。”
“我也聽說了,還跟徐坤鬧得那么難看,這小子心眼多著呢,手段不干凈。”
“就是,你看他那樣子,跟以前在群演堆里的時候,有什么區別?還不是那副窮酸樣。”
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撇了撇嘴,滿臉的不屑。
他認識張昱。
以前還跟張昱一起當過群演,搶盒飯的時候張昱都是被他欺負的對象。
現在看著對方風光無限,自己卻還在為了一天一百塊的工錢發愁,心里的那股酸意,簡直快要溢出來了。
旁邊的人推了他一下。
“行了,少說兩句吧。”
“人家現在是明星了,跟咱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說這些有什么用?趕緊收拾一下走吧,待會兒盒飯都搶不到了。”
那些酸言酸語,一字不落地飄進了張昱的耳朵里。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生氣。
因為他太懂這種心態了。
如果自己現在還是個群演,看到以前的同伴突然飛黃騰達,自己心里恐怕也會不平衡。
這就是人性。
當你弱的時候,身邊都是壞人。
當你強的時候,身邊全是“好人”,至少表面上是很客氣的。
他徑直穿過人群,走向燈火通明的片場。
九十年代港風的街道上,人來人往。
這里的一切,都是劇組搭建出來的布景。
卻又真實得讓人恍惚。
張昱遠遠地看見,導演王京正叉著腰,對著幾個演員講戲。
看到張昱來了,王京立刻招了招手。
“張昱!你來的正好!”
“王導。”
“來,看看這個,這是我給你改動后的劇本。”
王京指著劇本,簡單地講了一下劇情。
東星社團,在烏鴉、笑面虎、駱駝相繼死后,群龍無首,陷入了內亂。
社團里的幾個元老和地區的扛把子,都想爭奪龍頭的位置。
張昱飾演的雷耀揚,就是在這個時候,決定站出來競選。
而競選的條件只有一個。
誰能把洪興在屯門的生意搶過來,誰就是東星下一任的話事人。
張昱的第一場戲,就是雷耀揚出現在東星社團會議上,向所有人宣布自己要參選。
“怎么樣?有把握嗎?”王京問道。
張昱合上劇本,點了點頭。
“放心吧王導,我都看過了,知道該怎么演。”
“好!”
王京轉身回到監視器后面。拿起大喇叭,吼了一嗓子。
“準備拍雷耀揚進場!”
片場立刻忙碌了起來。
張昱脫掉外套,露出了里面那套早已準備好的戲服。
一件黑色的襯衫,上面解開了三個扣,外面套著一件略顯騷包的橙色西裝。
工作人員幫他簡單地整理了一下發型,一切準備就緒。
“ACtiOn!”
王京一聲令下。
拍攝現場,是一個特意布置出來的社團會議室。
一張長長的木桌擺在中央,周圍坐著十幾個面色各異的中年男人。
他們都是東星各個堂口扛把子。
整個房間煙霧繚繞,氣氛壓抑而緊張。
桌上的煙灰缸里,已經堆滿了煙頭。
“駱駝哥走了,現在社團沒個主心骨,總不是個事。”
“我看,就讓阿超來坐這個位置最合適!他跟著駱駝哥最久,勞苦功高!”
“放屁!阿超就知道打打殺殺,他懂什么管理!要我說,還是該讓炳叔來主持大局!”
“炳叔年紀大了嘛!玩女人都玩不動了,還主持個屁啊!”
“依我看,還是得從我們這些叔父輩里,選一個德高望重的出來主持大局!”
“現在都什么年代了,還講論資排輩?誰的拳頭夠硬,誰能帶兄弟們賺錢,誰就該當老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
就在這時。
“吱呀——”
會議室門,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
所有人的爭論聲戛然而止,齊刷刷地朝門口看去。
只見門口,張昱飾演的雷耀揚,正帶著一群小弟,吊兒郎當地站在那里。
他單手插在褲兜里,歪著頭,用一種極度輕蔑的眼神,掃視著屋內的“叔父輩”。
“各位叔公一把年紀了,來這么早也不怕腰疼。”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戲謔的意味。
會議桌旁,一個頭發花白,輩分最高的元老,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
但他終究是老江湖,強行壓下了心頭的怒火。
他看了一眼雷耀揚,又看了看其他人,沉聲開口。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投票吧。”
譚伯的聲音蒼老而疲憊,試圖將失控的場面拉回正軌。
“投票?”
雷耀揚,突然嗤笑一聲。
“投什么票?”
“在座的各位,有誰有資格坐這個位置?”
他向前走了兩步,目光輕蔑地一一掃過在座的那些叔父輩。
“炳叔,你挪用社團的錢去澳門賭,輸了三百萬,這筆賬平了嗎?”
“阿超,去年在缽蘭街跟人搶地盤,被人打得像狗一樣,還是我帶人去把你撈出來的,你忘了?”
“還有你,讓你去收賬,你倒好,睡了人家妻女,結果錢沒要回來,還賠了社團二十萬的湯藥費。”
“我說的沒錯吧?”
雷耀揚每說一句,就有一個堂主的臉色難看一分。
“就你們這群人,也配選話事人?”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