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號碼頭,與白天判若兩地。
夜晚江水黑沉,拍打著銹蝕的岸基。
林野、趙山河、陳默三人躲在一堆散發(fā)著惡臭的廢棄纜繩堆后面。王胖子被留在稍遠(yuǎn)一點的破舊面包車?yán)锿L(fēng),負(fù)責(zé)接應(yīng)。李明亮則被強行留在了車間養(yǎng)傷,盡管他一百個不愿意,但他根本無法參與這種行動。
林野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手心緊張到出了一層細(xì)密的冷汗。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為紅姐接貨,但“藥”這個物品,真的讓他不由得緊張,這可不是電子產(chǎn)品、衣物。那頂多算走私。但這個可是碰了G、J的利益。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別在腰后的軍刺。
只希望,今夜無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江風(fēng)越來越冷。
“野哥,快十一點了。”趙山河壓低聲音,有些焦躁。
林野抬手示意他噤聲,目光死死盯住江面。
忽然,陳默所在的方向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口哨,模仿的是江鷗的啼叫
——這是約定的信號,船來了!
果然,一艘沒有亮任何燈光的舊漁船,從下游緩緩駛來,船頭掛著一盞昏黃如豆的油燈,船靠岸的動作很輕,幾乎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響。
一個穿著黑色膠皮防水服、身形干瘦的漢子跳下船,警惕地掃視著黑暗的碼頭。
林野深吸一口氣,從藏身處走了出來,趙山河緊跟在他身側(cè)半步之后。
陳默依舊在暗處,以防萬一。
這是林野的安排,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帶了幾個人,萬一對方耍詐,陳默關(guān)鍵時刻或許能扭轉(zhuǎn)乾坤。
“南風(fēng)天氣潮。”林野走到那漢子面前三米處停下,說出暗號。
那漢子瞇著眼打量了他們一下,特別是塊頭驚人的趙山河,才回道:“記得帶傘。”
暗號對上,但他的眼神依舊盯著林野幾人,沒有立刻交出貨的意思。
林野從懷里掏出那半張紅姐給的十元鈔票,遞了過去。
漢子接過,從自己兜里掏出另外半張,仔細(xì)對拼了一下,確認(rèn)無誤,緊繃的臉色才稍微放松。
“貨在艙底,黑色的防水包,一共五包。”漢子指了指漁船,“搬上去。”
趙山河二話不說,就要上船。
“等等。”漢子突然伸手?jǐn)r住,看向林野說道,“紅姐就派了你們幾個生面孔?以前的老貓呢?”
林野心里一緊,除了那個保安,林野就沒見過紅姐身邊有其他人。莫非那個保安就是貓哥?
“貓哥有別的急事,紅姐讓我們來。怎么,信不過?”
漢子盯著林野看了幾秒,最終側(cè)身讓開:“動作快點!”
趙山河和林野迅速上船,在船艙底部果然找到了五個沉重的黑色防水包。
入手冰冷,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具體是什么“藥”,兩人動作麻利地將貨搬下船,放到岸邊。
就在最后一包貨落地,林野準(zhǔn)備結(jié)清尾款時,
碼頭另一側(cè)的黑暗里,突然亮起幾道刺眼的手電光柱,同時傳來一聲厲喝:“警察!別動!雙手抱頭!”
林野的腦子“嗡”的一聲,幾乎炸開。
中計了!是巧合,還是……他來不及細(xì)想,幾乎是本能地吼道:“山河!跑!”
那送貨的漢子反應(yīng)極快,罵了句臟話,轉(zhuǎn)身就往船上跳,試圖駕船逃離。
趙山河也懵了一瞬,但聽到林野的吼聲,下意識就想抓起地上的貨包。
“貨不要了!快走!”林野一把拉住趙山河,將他推向纜繩堆后面的方向。他自己則猛地抽出腰后的軍刺。
手電光迅速逼近,能聽到雜亂的腳步聲和呵斥聲。至少有四五個人!
就在這時......
“砰!”
是從陳默潛伏的方向傳來的!
緊接著,是其中一個手電筒破碎的聲音和一聲慘叫!
“操!那邊還有人!”
“小心!”
警察的陣腳被打亂了一瞬,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走!”林野趁此機會,拉著還有些發(fā)愣的趙山河,一頭扎進(jìn)碼頭后方廢棄倉庫區(qū)。
身后傳來警察的怒吼和追趕的腳步聲。
兩人在雜物區(qū)使命的跑,趙山河憑借蠻力撞開一道銹死的鐵門,林野緊隨其后。
他們不敢走大路,只能在廢棄的廠房間奔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腳步聲和呼喊聲漸漸遠(yuǎn)去。
兩人躲進(jìn)一個堆滿破舊化工桶的角落,背靠著冰冷的鐵皮,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浸透了內(nèi)衣。
“媽……媽的……怎么會有警察?”趙山河喘著粗氣,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
林野靠著化工桶滑坐下來,軍刺還緊緊攥在手里。
“不知道……可能是我們被盯上了,也可能是紅姐那邊……”他沒有把話說完,但一個可怕的念頭已經(jīng)在他心中生根——這次任務(wù),會不會本身就是一個局?一個借刀殺人,或者測試他們是否可靠的局?
陳默沒有跟上來。他去了哪里?是落網(wǎng)了,還是成功脫身了?
“貨……貨沒了,錢也……”趙山河沮喪地一拳砸在旁邊的化工桶上。
“陳默跟胖子 也不知道怎么樣了,陳默看起來不像一般人,胖子出了事跑的比誰都快 ,他應(yīng)該不會被抓住了吧?“
林野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損失了貨和錢是小事,得罪了南邊的渠道,甚至可能被警方盯上,才是問題的重中之重。
紅姐那里,該如何交代?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撤回時,眼角余光瞥見百米外兩個模糊的人影正在低聲交談。
其中一人身形瘦高,另一人...
林野的瞳孔收縮。那個稍矮的身影,分明就是傍晚去錄像廳檢查的工商局的頭頭!
“看見熟人了?”趙山河不知何時摸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頓時咬牙切齒,“操!是那幫穿狗皮的!”
更讓他們心驚的是,瘦高男子遞給那人一個厚厚的信封,兩人握手后迅速分開。
“他們在分贓...”
“冷靜。這事沒那么簡單。”
......
兩人繞了遠(yuǎn)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快到車間時,一個黑影從墻角的陰影中走出,嚇得趙山河差點揮棍砸去。
是陳默。他的衣服被劃破了幾處,臉上帶著擦傷。
“你沒事吧?”林野快步上前。
陳默搖頭:“警察是被人引來的。我打暈了一個,在他身上找到了這個。”
他遞過一部笨重的摩托羅拉傳呼機,屏幕上最后一條信息清晰可見:“十一點,三號碼頭,大魚。”
沒有署名,只有一個陌生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