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技術員,留步,留步啊!”
“大家心直口快,還請你見諒,千萬別往心里去。”
張建軍一個箭步沖上前,語氣里充滿了真切的焦急與懊悔。
他深知,要是讓林清梔這樣負氣離開后,損失的不僅僅只是一臺機器。
林清梔腳步未停,“張連,每次修繕東西我都是義不容辭,但是每次都被否定,質疑。”
“既然大家都不信任我,那我也沒留下的必要了。”
話音落下,她不再回頭,只留下倔強的背影。
張建軍看著她的背影,重重的嘆了口氣。
“老張,這里你盯著,我跟上去看看。”季寒川緊鎖著眉頭吩咐。
“行,季營你快去吧,蛙跳五公里誰也逃不掉,包括我。”張建軍急切的低聲道。
季寒川不再猶豫,邁開長腿跟了上去。
也想多了解一下這個上島就體罰別人,屢次爽約自己的蠻橫大小姐。
林清梔聽到身后穩健有力的腳步聲,知道應當是他,非但沒有停下,反而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
就像是想要甩掉什么。
季寒川加快了腳步,側身擋在她身前兩步遠的位置。
直到這時,季寒川才注意到她一直微微蜷縮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明顯的劃傷。
血跡混著油污,看起來有些猙獰。
他眉頭瞬間擰緊,二話不說,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季寒川,你干什么!”林清梔一驚,用力想掙脫,卻被他攥的更緊。
“你以后還想用你這只手嗎?”
季寒川掃了她一眼,低頭攥著她的手,用水壺淋水沖洗著。
沖洗干凈后,血跡還在慢慢滲出。
季寒川見此眉峰皺起,扯住襯衫衣角,“刺啦”一聲,利落的撕下一條干凈的布條。
他笨拙小心的用布條纏繞住她受傷的手背,打了個結,暫時止住了血。
整個過程,林清梔都緊抿著唇,眼神里帶著疑惑,別扭的接受他這突如其來的好意。
包扎完,季寒川并未松開她的手,目光深沉。
“你不是照片上的林琳,但你的衣服在我的衣柜里。”
他頓了一下,“所以你是林琳的姐姐,林家養女林清梔?”
他心中對她的身份已經有了八分確定,只是還需要她親口承認。
林清梔抬起頭,對他深邃的眉眼對視。
還真是有一幅好看的皮囊。
她正想開口,一個矯揉造作又帶著幾分擔憂的聲音插了進來。
“寒川,你沒事吧,我聽說田里出事就趕緊來了,你沒受傷吧?”
蘇婉婷急匆匆的跑來,語氣里的關切幾乎要溢出來。
目光在季寒川的身上巡視,完全忽視了身旁的林清梔。
季寒川眉頭蹙起,不耐煩的看著她。
林清梔冷了臉,甩開了季寒川的手,轉身就走。
“林清梔。”季寒川立刻追上,“我帶你去衛生院。”
“不勞費心,我知道路。”林清梔頭也不回,語氣硬邦邦的。
季寒川不再多言,只是沉默的、固執的跟在她的身后。
蘇婉婷也想追上二人的步子,卻被匆匆趕來的小戰士攔下。
“蘇干事,你的信到了,我看你天天來問,今天一到我就給你送來了。”
小戰士邊說著,邊撓了撓頭,藏不住眼中的愛意。
“謝謝啊。”
蘇婉婷露出笑容。接過信,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跡。
她看著二人離去的方向,沒再繼續追上去,而是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拆開了信。
而她看完信上的內容后,眼神發狠,指節用力。
紙張在她的手中團成團。
好你個林清梔。
我這番苦心經營,竟然是為你做了嫁衣!
衛生院。
林清梔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季寒川在一旁站著。
敞開門的診室里,黎醫生還在忙碌著。
二人都沉默安靜的等著,一言未發。
等待的間隙,林清梔的目光被角落里堆放的物件吸引。
那是十幾副老舊的金屬輸液架。
勤務兵正在一一的收進倉庫中,看樣子是要批量的處理掉。
她微微蹙眉,處理掉是準備換新嗎?
如果是要用自己的改良建議,難道不應該先通知自己嗎?
正當她疑惑時,黎醫生從里間抬頭,“同志,可以進來了。”
林清梔應聲起身,走向診室,季寒川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黎醫生看到季寒川也跟著進來,明顯愣了一下,這位極少踏足衛生院的季營怎么會親自過來?
“黎醫生,麻煩你了。”
林清梔在診療椅上坐下,輕聲說道。
“不麻煩,我先幫你處理傷口。”
黎醫生拿出消毒棉球和紗布,開始熟練的替她處理額角和手背的傷口。
酒精觸及傷口帶來的刺痛,讓她輕輕吸了口氣,并未出聲。
趁著她包扎傷口的空檔,林清梔狀若無意的詢問。
“黎醫生,我剛剛看到外面那些輸液架都收進倉庫了,是準備換新了嗎?”
黎醫生一邊纏紗布,一邊隨口回答:“是,設備科的說要統一換新,據說是采納了新員工提交的改良建議。”
“新員工?”林清梔敏銳的捕捉到這個信息,追問道,“黎醫生,你知道新來的是誰嗎?”
“這個我不太清楚,應該是設備科那邊經手的人。”黎醫生搖了搖頭,用膠布固定好紗布。
“包扎好了,小傷,不會留疤的。而且你這傷口盡量都別碰水。”
“我給你開點消炎藥,你自己去藥房拿一下。”
“好,謝謝。”季寒川上前一步,接過她遞來的藥單,看的黎醫生愣了愣。
林清梔無心關注,敷衍著點點頭,若有所思。
改良建議書已經開始實施使用了?
那為什么沒人通知自己?
不行,得去問問是個什么情況。
她起身,剛要出門,就看到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靠了過來。
“喲,還真是咱們的大能人林技術員啊,我聽說出事了,我還不敢相信呢,沒想到是真的啊。”
李春花尖利的聲音傳了進來,身后跟著看熱鬧的王秀芝。
二人手中沒藥,明顯就是來看熱鬧的。
“可別這么說,雖然林技術員白耽誤大家半天功夫,但這不是也給自己整負傷了嗎,那也不算白走一趟。”
這話刻薄又刺耳。
林清梔抿緊了唇,尚未開口,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后方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無關人員,不要打擾醫生工作和傷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