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不是冷露印嗎?我看過你的樂綜節目!”
“是的,就是那個那個女孩子!”
“哪個?”
“吹尺八的那個呀!”
冷露印走在街頭,也被觀眾認了出來,她喜靜,對對方報以微笑,然后一溜煙跑路。
上周,《國樂的夏令日》如期而至,與觀眾見面。
這檔節目積累了前兩季的口碑,每周五在網路平臺與電視橘子臺播出,國民度很高。
不久,選手的廣告片約紛至沓來。
部分出色的選手們也接到了表演約,在全國最大的慈善基金會天使基金做義演。
天使基金在S市,主要為患孤獨癥的患者提供資助。
在一個中午,載了樂綜選手的高鐵開往了天使基金的駐地。
冷露印曾經在市立醫院做志愿者,為臨終病患做死亡關懷。病患彌留之際,音樂可以給予其極大慰藉。
冷露印認為,音樂可以撫平創痛,治療悲傷,她很認同用音樂撫慰患者的想法。
進入天使基金會總部,選手沒有被送往舞臺,而是被引入一間間有孤獨癥患兒的病房。
基金會的主理人叫段江,是一位溫柔的中年女子,丈夫故世十三年,為了從丈夫的遺愿,主修心理學的段江開辦了這個基金會。
她修習的心理學學科提到用音樂理療緩解患者的癥狀,今日來義演的選手都會體驗做實習音樂理療醫生。
冷露印今日接待的患者是一位有自閉癥的小女娃。
小女娃小小一只,穿著貝殼粉色的連衣裙,靦腆極了,不敢與冷露印對視。
冷露印溫柔張開小女娃纖細的手指,地把自己極其寶貝的尺八放在小女娃手中。
小女娃用手指仔細摩挲著帶有一顆顆粗糲竹根的尺八,嘴里咿咿呀呀,臉上漸漸有了微笑。
等小女娃玩累了,冷露印輕輕接過尺八,放在唇邊,一邊觀察著小女娃的表情,吹出一個樸素溫柔的初音。
一人一童以這種獨特的方式交流著。
雖然不知原理為何,但患兒的狀態的確在音樂的刺激下改變了,基金會的導師面露驚喜。
冷露印回憶著。
......在自己住在寺廟的童年時代,一些先天患病的孩子會被父母送入寺廟,住在住持身邊。
世人認為,佛本悲憫。和住持一同誦經、禮佛,孩子的病就會好得快起來。
她在斑駁的記憶里,依稀可分辨那些被古廟接納的病孩子,也記得與他們的玩耍。
一個熟悉的面龐在冷露印腦海晃過,她突然想起了舒鶴。
可......可這是為什么呢?
想著自己的舊往,冷露印面對自閉癥患兒的吹奏愈加溫柔起來......
不久,兩個小時的義演結束了,冷露印依依不舍地與患兒告別。
帶著鴨舌帽與墨鏡的緹晴走到教室門口。
“走啦!”緹晴對冷露印眨眨眼。
冷露印倍感驚喜,緹晴親自來接自己了。
畢竟,緹晴既是自己的導師,也是她在樂綜遇到的唯一一個朋友。
她對緹晴眨眨眼,一同走向基金會門口。
身畔是上世紀的教會建筑,據說基金會的建址是在一個舊教堂。
突然,冷露印感覺一滯,某種遇到危險的直覺闖入腦海中。
頭頂一個鑄鐵十字架正垂直下墜,冷露印抬頭看到,卻晚了。
“當心!”緹晴飛奔過來,抱住冷露印滾進草叢。
“當啷”一聲,十字架砸進土里,發出巨響,周圍的人看熱鬧,紛紛圍攏。
“沒事吧?”緹晴拉著冷露印站起來,冷露印搖搖頭。
然而,她記得十字架落下的一瞬,自己抬頭看,在樓頂看到了一個長發的女子人影。
......
......
半夜,回到酒店.
冷露印依然心悸,她抱著膝頭縮在屋子的一個小角落里。
手里拿著的屏幕上正是舒鶴的手機號,但是因為怕對方擔心自己,遲遲沒有撥出。
“叮咚!”門鈴響了,冷露印連忙開門,門口正是舒鶴。
冷露印撞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屬于舒鶴。
“我都知道了,很擔心你。”舒鶴懷抱冷露印良久才開口說,他的鼻子有點翁,聽上去濕漉漉的。
他太害怕失去了。
冷露印拍拍舒鶴寬厚的背,“安啦,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
舒鶴只是抱著冷露印不動。
“你的消息倒是真快!”冷露印笑道,試圖岔開話題。
舒鶴點點頭,出身豪門的他的聯絡網四通八達,有時連冷露印都始料未及。
冷露印接著把緹晴主動邀約和冷露印共同公演的事情告訴了舒鶴。
舒鶴皺皺眉,突然不做聲。
“怎么了?”冷露印問。
“緹晴這個人,最好你離遠些。圈子里,他的私生活是有名的混亂。”舒鶴打破寂靜。
冷露印不信,“可是他還救了我呢!”
她怔怔看著舒鶴,不敢相信人性會如此險惡。
舒鶴看著冷露印的表情,松動了一些。
“我盡量不論人是非,但你答應我,一定要自己小心!”舒鶴道。
冷露印看舒鶴面色凝重,本想告訴他自己在失事樓頂看到的人影,卻還是沉默了。
“我會小心,我保證,我一定。”冷露印信誓旦旦。
冷露印把舒鶴請進門。
舒鶴坐在沙發,冷露印把裙擺散開,半倚在地墊上,跪坐在舒鶴腿邊。
二人目光交互,冷露印抬起頭桀然一笑,把舒鶴有心事的臉也照亮了。
“差點忘了,”舒鶴從包里拿出一只纖秀典雅的首飾盒。
“母親在家里的電視看了你的演奏,非常喜歡,叫我一定把這個送給你。”
冷露印揭開首飾盒,里面是一只油潤的和田白玉鐲子,上面用蘇工雕刻了仙鶴與云霧。
太貴重了,冷露印在心中想。
“要我為你帶上嗎?”舒鶴詢問。
冷露印點點頭。
溫涼的玉鐲子緩緩墜落在冷露印的腕間。
舒鶴一靠近,鼻端又聞到那股淡淡的茉莉幽香。
“正好。”舒鶴點點頭。
冷露印手上圍著仙鶴圖案的玉鐲,她微微出神,這難道是舒鶴在默默宣示主權嗎?
夜晚,舒鶴已經離開酒店。
冷露印摩挲著手里的玉鐲,有些睡不著,她本是寺廟清修的潔凈之人,但想到舒鶴對自己有些不一樣,自己卻并不反感,相反,甚至有些許開心,唇邊的微笑壓不住。
冷露印想著,臉微微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