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臣說完,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陸尚書,其他朝臣的恭賀聲也跟著停了下來。
對啊,既然沈清棠是‘鳳鸞星’,那之前怎么會和陸府的公子定親呢?
這時(shí),蕭承煜平靜地開口:“尹監(jiān)正莫要胡言。棠棠是孤的表妹,又有婚約在身,國師怎會傳這種信?”
尹監(jiān)正急忙道:“太子殿下明鑒,微臣絕不敢偽造國師大人的信件啊!”
盛德帝點(diǎn)頭,“沒錯(cuò),這確實(shí)是國師的信函。”
陸尚書壓下心頭不安,恭聲道:“皇上,成安侯府的沈小姐和微臣的兒子陸容與,從小便定下婚約,所以,沈小姐怎么會是鳳鸞星?會不會是國師大人算錯(cuò)了?”
話音剛落,立即便有朝臣反駁:“國師大人神機(jī)妙算,怎么可能出錯(cuò)?”
尹監(jiān)正則慷慨激昂道:“若鳳格誤落凡塵,與他人締結(jié)婚約,非但福澤盡消,更會‘鳳鳴凄切,動(dòng)搖國本’,引來刀兵之禍啊!”
“為了江山社稷計(jì),為天下蒼生,微臣懇請陛下,廢除沈清棠現(xiàn)有婚約。也懇請?zhí)拥钕马槕?yīng)天意,擇吉日,迎沈小姐入主東宮!”
“既然是天意,孤也不能違背。只是……”
蕭承煜話鋒一轉(zhuǎn),“不知侯爺和陸尚書怎么想?”
成安侯昨天晚上就已經(jīng)收到東宮遞來的消息,現(xiàn)在嘴都快合不攏了,想也不想便道:“既然是關(guān)乎國運(yùn)之大事,那就絕非兒女私情可比!微臣愿意替小女做主,今日便和陸府解除婚約。”
成安侯已經(jīng)表明態(tài)度,眾人又紛紛看向陸尚書。
陸尚書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沈清棠是“鳳鸞星”,若陸府不愿和侯府退婚,那便是有不臣之心!
如果不想給陸府招來禍端,他便該立即同意退婚。
可想起兒子對沈清棠的感情,又讓陸尚書左右為難。
他當(dāng)即跪下,誠懇道:“皇上,微臣覺得此事還應(yīng)慎重。可否等國師大人回京,再做決定?”
尹監(jiān)正立即陰陽怪氣道:“國師大人云游四海,暫時(shí)不能回京。陸尚書這是想拖延時(shí)間,還是有別的什么想法啊?”
陸尚書立即沖皇帝道:“微臣不敢!只是,犬子已經(jīng)離京去梧州赴任,退婚一事……”
成安侯立即打斷他:“兒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dāng)初兩個(gè)孩子定親,不也是兩家長輩定下的?”
盛德帝沉聲:“陸尚書,為了晟國江山穩(wěn)固,委屈你們兩家退婚,朕自會補(bǔ)償。”
話已至此,陸尚書再拒絕,那就不僅是不知好歹,更會牽連陸府滿門!
他連忙叩首:“老臣,同意為犬子退婚。”
蕭承煜緩緩勾起唇角:“那么,孤便替晟國百姓,謝過成安侯和陸尚書顧全大局了。”
*
散朝后,蕭承煜唇角帶著笑意回到東宮,連腳步都比平時(shí)輕快了幾分。
可是剛走到青鸞殿附近,就聽到殿內(nèi)隱隱傳出吵鬧的聲音。
蕭承煜走后沒多久,沈清棠就醒了。
她想離開東宮,卻被殿內(nèi)的宮人死死攔住,連殿門都出不去。
盡管如此,她還是通過守門侍衛(wèi)的心聲,得知陸容與還被囚禁在大理寺的暗牢!
暗牢陰暗潮濕、不見天日,更不知陸容與會不會受刑……
沈清棠心急如焚,顧不上回憶昨晚的混亂,只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要盡快救他出去!
她穿著一襲單薄的衣衫,光著腳踩在地上,聲音還帶著幾分沙啞:“你們讓開,我要出去!”
宮女們跪了一地,紛紛勸道:“太子妃娘娘,請您先回殿內(nèi)用膳,即使您要出去,也得等太子殿下回來啊!”
沈清棠渾身酸痛無力,要靠手臂支撐著桌子才勉強(qiáng)站住。
她也不想為難這些宮人,但是等蕭承煜回來,她還出得去嗎?
她必須趁著蕭承煜還沒回來,去坤寧宮向姨母求助,把陸容與救出來!
如果陸容與在暗牢發(fā)生什么意外,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說的話你們聽不懂嗎?”她強(qiáng)壓著心慌,聲音冷了幾分,“我讓你們把路讓開!”
可宮女們依舊跪著擋在殿門口,只反復(fù)勸她回去用膳。
蕭承煜沉著臉大步進(jìn)殿,目光掃到沈清棠光裸的腳,眉頭瞬間擰緊。
他快步走過去,語氣盡量放柔:“棠棠,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沈清棠看見他,瞳孔驟然收縮,下意識往后退,聲音帶著顫抖:“你不要過來!”
“棠棠乖,回寢殿去,孤有好消息要告訴你。”蕭承煜恍若未聞,依舊朝她走近。
沈清棠用力搖頭,后退時(shí)手肘撞到桌上的紅釉花瓶。
她心頭一凜,猛地抓起花瓶,狠狠摔在蕭承煜腳邊!
帶著哭腔道:“我說了,你不要過來!”
瓷器碎裂的聲響刺耳,碎片四處迸濺,一塊尖瓷片劃過她的腳背,瞬間滲出鮮紅的血珠。
蕭承煜的臉色驟然陰沉如墨,不顧她的掙扎,大步上前將人打橫抱起,以免她不小心再被碎片扎傷。
他冷冷睨了一眼地上的宮人,聲音如冰:“連太子妃都照顧不好,讓她光著腳受傷,全部拖下去杖責(zé)二十!”
宮人們瞬間臉色慘白,卻沒人敢開口哀求。
因?yàn)樘诱谑⑴@時(shí)候如果敢繼續(xù)惹怒太子,只會被罰的更重。
沈清棠也沒想到,蕭承煜開口就是二十杖。
她急忙道:“不關(guān)她們的事,是我不準(zhǔn)她們靠近,你要罰就罰我,不要遷怒她們!”
“照顧不好你,就是失職。”蕭承煜的聲音沒有半分溫度,“拖下去!”
沈清棠還想再為這些宮人求情,一旁的張公公卻悄悄朝她搖頭。
二十杖不會要命,咬牙熬一熬就過去了。
若在平時(shí),沈清棠想為誰求情,那就是一句話的事,眼下卻最好不要再和太子擰著來。
沈清棠明白了張公公的暗示,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宮女躬身離開青鸞殿,出去領(lǐng)罰。
她心頭一顫,不敢繼續(xù)掙扎,怕再有人受她牽連。
蕭承煜將她抱回床上,摸了摸她冰涼的腳,又看到那道滲血的傷口,眉頭擰得更緊。
沈清棠瞬間把腳縮回裙子下面,一臉防備地看著他。
“昨天的事情,是我一個(gè)人計(jì)劃的,跟任何人都無關(guān),你有什么不滿就沖我來,不要遷怒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