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得知太子來侯府的消息,提前在院外等著。
看到蕭承煜走出芳菲院,錦書立即跪在門口。
蕭承煜示意錦書往假山附近走了幾步,讓侍衛在周圍看著。
錦書再次跪下,恭聲道:“奴婢參見太子殿下?!?/p>
蕭承煜涼涼掃了她一眼,“今天為何不是你在棠棠身邊伺候?”
錦書連忙道:“昨日,表姑娘送了我們小姐一只香囊,小姐想回贈香囊,便讓奴婢在屋里刺繡,因此今天是畫屏跟在小姐身邊伺候。”
蕭承煜冷嗤一聲。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棠棠對她那個表姐,倒是真的好。
他沒太在意這件事,沉聲道:“事情查清楚了嗎?棠棠到底是因為什么事情,開始疏遠孤?”
錦書道:“奴婢平時一直跟在小姐身邊,昨日回府后也詢問了別的丫鬟,都說小姐一切正常,沒有發生什么特別的事情?!?/p>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提及沈清棠昨日在回府途中,遇到陸容與的事情。
反正只是說了兩句話而已,但如果她現在把這件事說出來,只怕太子殿下之后會更加嚴密控制小姐的行蹤。
蕭承煜居高臨下睨著她,嗓音森冷:“確定沒有發生別的事?那么無緣無故,棠棠為何跟孤疏遠?”
錦書低聲道:“或許……小姐是長大了,知道男女有別,所以才,更加注意和太子殿下相處的分寸?”
蕭承煜目光沉了沉。
他一直給沈清棠灌輸一個想法:他們是這世上極親密的人,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發生任何事情,她都可以全身心的依賴他。
難道真是因為及笄了,所以懂得男女授受不親了?
蕭承煜掃了錦書一眼,“昨日還發生什么別的事情嗎?”
錦書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沒有什么特別的了……”
話未說完,蕭承煜忽然眸光一凜:“玄影!”
玄影立即抽出佩劍,架在錦書的脖子上!
錦書瞬間嚇得臉色慘白,“殿……殿下?”
蕭承煜寒聲道:“昨日,棠棠分明見過陸容與,為何不說?”
他瞇著眼睛打量錦書,“你敢背叛孤?”
錦書連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覺得,陸公子和小姐只是恰好遇到,這才打了個招呼而已。小姐甚至沒下馬車,倆人也沒說什么特別的話?!?/p>
“所以奴婢覺得,這件事應該不重要……”
蕭承煜目光沒有絲毫溫度:“孤說過,有關棠棠的事情,要事無巨細的向孤匯報!至于重不重要,孤自會分辨。”
“再有下次,你就不必留在她身邊了。”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錦書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濕透。
她連忙恭聲道:“奴婢知錯,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蕭承煜這才讓玄影收了劍,臨走前冷冷提醒:“面具戴久了,別忘了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看著太子遠去的背影,錦書渾身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
芳菲院內。
沈清棠經常進宮,御膳房的菜式對她來說早已不新鮮,可對丁如珊來說,這還是頭一回吃到宮里的御膳。
她看向沈清棠,眼里滿是雀躍:“棠妹妹,你說太子殿下對我是什么印象?方才我彈的曲子,他是不是覺得還不錯?”
不等沈清棠開口,她又自顧自笑起來,語氣帶著幾分篤定:“殿下特意留我用御膳,肯定是覺得我琴彈得好,才給我這個賞賜的,對吧?”
沈清棠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
她方才已經聽見蕭承煜的心聲,滿是對丁如珊的不耐,哪有半分認可?
可看著表姐興沖沖的模樣,又實在不忍心潑冷水。
只能夾了只鮑魚放到她碗里,輕聲轉移話題:“表姐嘗嘗這個,御廚做的鮑魚跟府里的味道不一樣,鮮得很?!?/p>
可丁如珊的心思全在太子身上,鮑魚只咬了一小口就放下了,目光落在滿桌精致的菜式上,又忍不住感慨:“棠妹妹,太子殿下對你可真好,真是讓人羨慕。”
沈清棠扯了扯唇角,卻有些笑不出來。
她也知道太子表哥對她好,可是……如果表哥只是把她當妹妹,那該多好啊……
接下來這頓飯的時間,丁如珊嘴里絮絮叨叨就沒停過。
一會兒說太子不愧是天潢貴胄,氣質尊貴;一會兒又說太子疼愛沈清棠這個表妹,在她面前半點儲君的架子都沒有。
“棠妹妹,有太子殿下這樣的表哥,你真是好福氣?!?/p>
沈清棠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著,五味雜陳。
她沒法否認,太子表哥待她是真的好。
平日里有什么奇珍異寶,只要她用得上,表哥都會給她送來,每年她的生辰,表哥再忙也會抽出時間,親自來侯府為她慶賀……
因此她雖然只是養女,這京城卻沒幾個人敢輕視她。
對此,她當然心懷感激,但是一想到表哥那些令人害怕的心聲,還有隱藏在自己身邊的那些眼線,她就忍不住渾身發緊。
如今看到表哥只覺得緊張,再也放松不起來……
沈清棠默了片刻,忍不住試探著問:“表姐,若是你的表哥,對你的事……事事都要插手,連你想去哪里、見什么人都要管著,你會覺得……開心嗎?”
丁如珊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當然開心??!若是我表哥對我這么上心,事事都替我著想,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這說明他疼我、看重我,旁人想要還沒有呢。”
沈清棠皺起眉,“可是……”
“棠妹妹,你到底怎么了?”丁如珊湊近了些,“感覺這次見面,你好像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沈清棠搖搖頭,把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勉強牽起唇角:“沒什么,快吃菜吧……”
丁如珊卻沒放過這個話題,語氣帶著幾分羞赧:“說起來,今日能在殿下面前彈琴,還得謝謝棠妹妹。殿下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對我另眼相看的?!?/p>
她聲音壓得低了些,眼底閃過一絲期待:“我跟你說句實話,這次來京城,我母親是必定要給我定親的?!?/p>
“她盼著我能留在京城,若是……若是能有幸給殿下做良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我就只能再跟其他官宦子弟相看了?!?/p>
沈清棠勸道:“表姐,以你的家世和才貌,再加上侯府幫襯,定能嫁個家世相當的如意郎君,做正妻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