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的目光落在蕭承煜抓著錦被的手上,昨夜那些荒唐又失控的畫面瞬間翻涌上來!
她以為他又要對自己做什么,臉上的血色霎時褪得一干二凈,死死咬住下唇,渾身控制不住地發起抖來,連指尖都在發顫。
蕭承煜的動作猛地僵住,心頭一緊,連忙放緩了語氣:“棠棠怎么醒了?是不是做了噩夢?”
沈清棠咬著唇瓣用力搖頭,身體卻抖得更厲害,像只受驚的小兔子,滿眼都是抗拒。
蕭承煜擔心再嚇著她,語氣放得更柔,耐心哄著:“棠棠別怕,孤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幫你涂藥。”
可沈清棠還是搖頭,雙臂緊緊環著自己的膝蓋,連垂在肩頭的發絲都透著防備。
她咬得太用力,淡粉色的唇瓣上已經隱隱滲出了的血珠,看得蕭承煜心尖發疼。
蕭承煜狠狠擰了擰眉,當即將人抱到懷里,伸手捏著她的下巴輕輕抬起,急聲道:“棠棠,別咬自己!會疼的!”
“孤真的不做什么,只是給你涂些藥膏,涂了就不會再難受了,好不好?”他的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懇求。
沈清棠垂著眼,長長的睫羽蓋住眼底的恐懼,唇瓣翕動,聲音幾乎低不可聞:“我沒事,不用藥……”
柳太醫也確實說過,沈清棠沒有受傷,只是有些不適,就算不用藥,休息兩天也不礙事。
蕭承煜只是怕她難受,才想幫她涂藥,可看著她這副怕得快要暈過去的可憐模樣,也不敢再勉強她。
他隨手將藥膏扔在床頭的矮幾上,用指腹輕輕擦去她眼角滲出的淚珠,聲音軟得一塌糊涂:“不想涂就不涂了,表哥抱著你睡,好不好?”
沈清棠垂著頭一言不發,渾身還是緊繃的。
蕭承煜喉結滾了滾,默了片刻,終究還是又退了一步。
他妥協道:“明日,孤讓母后過來看你。”
沈清棠的睫羽猛地顫了顫!
她知道,這不僅是蕭承煜的讓步,也是他的條件:只要她聽話順從,就能見到姨母。
她怕蕭承煜,可她必須盡快見到姨母。
沉默了一會兒,她終于輕輕動了動,緩緩點了點頭。
蕭承煜這才長長松了口氣,懸著的心落了地,緊緊抱著她,像是要將她揉進骨血里:“乖,睡吧,睡醒了,就能見到母后了。”
……
昨晚蕭承煜雖沒做什么,可只要他躺在身側,沈清棠就渾身緊繃,不敢有半分放松,快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沒睡多久,就聽到身側傳來輕微的起身聲,她睫羽顫了顫,差點睜開眼,卻被蕭承煜輕輕拍著后背的動作安撫住。
他的聲音放得溫柔:“棠棠睡吧。”
沈清棠沒再動,依舊閉著眼睛裝睡,直到殿門合上的聲響傳來,才倏地睜開眼。
窗外已天光大亮,蕭承煜今天不用上朝,去書房處理公務了。
她記著蕭承煜昨晚的承諾,今天會讓皇后過來看她,所以蕭承煜走后,沈清棠也連忙起身梳洗,坐在窗邊眼巴巴等著。
好在,他這次沒有食言。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殿外就傳來皇后急促的腳步聲,沈清棠迎上去,眼圈一紅,輕聲喊了句:“姨母。”
皇后快步走過去,心疼地拉著她在軟榻坐下,“聽你表哥說,你身子不適,快坐著吧。”
她細細打量著沈清棠,她粉黛未施,如瀑長發披在肩頭,襯得一張小臉越發瓷白,神色卻透著彷徨不安。
再往下看,微微敞開的領口下,修長脖頸和精致鎖骨上,竟全是密密麻麻的吻痕!
皇后的瞳孔驟然收縮,猛地就要起身:“太子真是太過分了!還沒大婚竟然這樣對你!本宮這就去訓斥他!”
“姨母,”沈清棠連忙拉住她的手,聲音壓得極低,“棠棠沒事。”
事已至此,就算姨母再怎么訓斥太子,也于事無補。
最要緊的,是趕緊將陸容與救出來。
皇后揮手屏退宮人,嘆了口氣,“棠棠受委屈了。姨母真沒想到,你表哥竟然對你懷著這種心思。”
太子從小性格清冷,不像別的孩子那么會撒嬌。
宮里其他孩子雖然也叫她‘母后’,但皇后對那些孩子只有客氣疏離,以免走得太近中了算計。
沈清棠從小就軟糯可愛討人喜歡,尤其妹妹去世后,皇后便將對妹妹的思念之情,也全部傾注在沈清棠身上。
她這些年一直將沈清棠視為自己的親生女兒,所以便以為太子也和她一樣,把沈清棠當成自己的妹妹。
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現在想想太子平時對沈清棠過分的關注,真是一葉障目了!
沈清棠勉強扯了扯唇角,若不是有讀心術,她也根本不會知道太子對她的心思。
恐怕直到現在還以為,太子把她當妹妹呢。
皇后觀察著沈清棠的神色,便知道她根本不愿意做這個太子妃。
自己雖然貴為皇后,但這些年在后宮過得如履薄冰,除了偶爾見到棠棠,平時很少有真正開心的時候。
難道要讓棠棠也步她的后塵嗎?
一想到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孩子,以后要跟自己吃一樣的苦,皇后的心臟便像是被攥緊一般。
她攬著沈清棠,壓低聲音道:“棠棠,你是不是不想做太子妃?你如果實在不愿意,姨母可以幫你。”
她這輩子已經這樣了,但棠棠還這么年輕,她還有那么漫長的人生呢。
沈清棠知道姨母真心疼她,但她已經看明白了,就算是姨母,也不能阻止蕭承煜。
如果她還想逃離,除了再連累更多的人,根本毫無用處。
沈清棠拉住皇后的衣袖,低聲道:“姨母別擔心,棠棠……棠棠很好。”
皇后心疼地嘆了口氣:“姨母知道,棠棠是不想姨母為難。”
她撫摸著沈清棠的發頂,“毀了你從小定下的婚約,強迫你入宮,終究是你表哥不對。棠棠還有別的心愿嗎?姨母一定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