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煜忍不住彎起唇角,眼底滿是寵溺:“好好好,是孤的錯。”
“明日一早,孤就把秦司閨和詹事府的人全都叫來,讓他們好好輔助太子妃處理這些事務,好不好?”
“時辰真的不早了,棠棠聽話,先去休息,嗯?”
沈清棠其實早就困得眼皮打架,可還是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這人到了床上,向來是連哄帶騙,說過的話根本不算數。
蕭承煜看出她的顧慮,無奈地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幾日確實把她嚇著了。
他放低聲音,語氣滿是誠懇:“今晚我們早點歇息,不折騰你。”
*
大婚之后,沈清棠難得睡了個安穩覺。
次日天光大亮,她依舊按規矩前往坤寧宮給皇后請安,順便在皇后身邊學習處理后宮庶務。
返回東宮的宮道上,卻迎面撞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竟是安王妃。
先前在安王府的賞花宴上,安王夫婦受陸容與所托,曾暗中幫她離開京城。
雖然最終未能成行,但這份情誼,沈清棠一直記在心里。
她下意識邁步上前,剛要喚出“王妃”二字,陡然想起如今身份已變,自己已是太子妃,安王妃是皇室長輩,便及時收住話頭,屈膝行了晚輩禮:“皇嬸。”
安王妃眼眶通紅,見到沈清棠也頗為意外。
她連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是棠棠呀。”
沈清棠望著她明顯腫起的眼泡,忍不住輕聲詢問:“皇嬸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適?”
安王妃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我沒事,不過是眼底不小心進了沙子,揉得有些紅罷了。”
恰好有宮人路過,安王妃身后的丫鬟連忙上前半步擋住,低聲勸道:“王妃,馬上就要出宮了,您這樣,可不能讓人看出來啊。”
皇家最重顏面,安王妃這眼睛一看就是哭腫的,如果這樣從皇宮離開,還不知外人如何揣測。
沈清棠略一思忖,提議道:“皇嬸難得入宮一趟,前面不遠便是蕙蘭軒,景致清雅,不如我們去那里小坐片刻,歇歇腳?”
安王妃正愁無處掩飾情緒,聞言連忙點頭:“好呀,正好我也有些走累了。”
兩人并肩往蕙蘭軒走去,剛踏入院門,便被滿院的綠意裹挾。
這里是宮中難得的清靜去處,草木繁盛,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軒前幾株石榴樹開得正盛,殷紅的花瓣綴在翠綠枝葉間,風一吹,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路上。
落座后,沈清棠對身邊的錦書吩咐道:“錦書,你帶人去沏一壺雨前龍井,再備些精致點心過來,我陪皇嬸說說話。”
“是,娘娘。”錦書瞧出安王妃此刻不愿見外人,連忙領著宮人悄悄退下,還細心地合上了房門。
蕙蘭軒內瞬間安靜下來。
沈清棠靜靜坐在安王妃身旁,給她留足緩和情緒的時間。
安王妃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擦干眼角殘留的濕意,轉頭看向沈清棠,關切地問道:“棠棠最近過得可好?皇嬸當日沒能幫上你的忙,心里一直記掛著。”
沈清棠彎了彎唇角:“皇嬸當初肯伸出援手,棠棠已經感激不盡。只是天意弄人,沒能走成。不過如今,我在東宮過得很好,皇嬸不必掛心。”
安王妃點點頭,細細打量著她。
見她身著一襲軟煙羅繡花錦裙,發間珠釵精致,先前的青澀褪去不少,更顯明艷動人,眉宇間也多了幾分從容底氣。
她輕聲道:“我也聽說了,太子殿下待你極好。方才在壽康宮,太后還提起你,說太子事事都護著你,疼你疼得緊。”
當然,太后的原話是跟她抱怨,斥責太子不孝,連請安這種事情都護著沈清棠。
安王妃說著,眼眶又忍不住紅了,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其實,太子殿下性子雖偏執了些,但皇嬸現在,倒是真的很羨慕你……”
沈清棠心頭一緊,連忙問道:“皇祖母為難皇嬸了?”
安王妃垂淚道:“太后說我不知督促王爺上進,親自為王爺選了一位側妃,人選都已定好,過幾日就要進門……”
這時,沈清棠清晰地聽到了安王妃的心聲:【我雖是王妃,但這側妃不僅是太后親自挑選,還是薛家的旁支千金。】
【往后安王府的清靜日子,怕是一去不復返了……王爺,也不再是我一個人的夫君。】
安王素來不喜朝政,平日里與安王妃琴瑟和鳴,日子過得清雅自在,兩人是京城出了名的恩愛夫妻。
沒想到,太后竟會強行為安王納側妃。
沈清棠蹙緊眉頭,不解道:“皇嬸既然不愿意,為何不拒絕?”
安王妃搖了搖頭,眼底滿是絕望:“我哪里有資格拒絕太后的懿旨?更何況孝字當頭,就算是王爺,也不能公然忤逆太后啊。”
她長嘆一聲,按了按眼角,轉移話題道:“不說這些煩心事了。”
這時,軒外隱隱傳來一陣腳步聲,沈清棠以為是錦書帶人送茶點過來,并未在意。
沒想到,卻是蕭承煜得知沈清棠和安王妃見面,想起之前她差點從安王府離開,擔心陸容與又通過安王妃給沈清棠傳信。
于是放下手里的公務,匆忙趕了過來。
剛走到蕙蘭軒外,便聽到安王妃說話的聲音:“棠棠,太子殿下對你這么好,你們現在,一定比我和王爺當初還恩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