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蹙了蹙眉,語氣平靜:“皇祖母說笑了,孫媳與陸大人的婚約早已解除,如今已毫無瓜葛。”
太后卻不肯罷休,循循善誘道:“在哀家面前,你不必刻意掩飾。如今機會就擺在你眼前,只要你肯幫映蓉入東宮,哀家便找機會放你出宮,讓你與陸容與有情人終成眷屬,如何?”
“你也不必擔心會連累侯府,此事哀家會幫你妥善善后,保你兩家無虞。”
太后篤定她對陸容與舊情難忘,才拋出這般誘餌,可沈清棠對她的話半分不信。
一來,太后對她向來不懷好意,大婚當日便讓小祿子從中挑撥離間,心思昭然若揭。
二來,就算太后所言非虛,她如今已決意好好做這太子妃,安穩度日,何苦折騰這一趟,自尋麻煩?
更何況,蕭承煜于她而言早已是家人,而太后,不過是心懷叵測的外人。
羅映蓉一旦入了東宮,分明就是薛家安插在東宮的眼線,她又不是瘋了,怎么會幫著外人坑害自家人?
沈清棠淡聲道:“皇祖母這話,孫媳實在聽不明白。孫媳既已嫁與太子殿下,身為太子妃,心中自然只有殿下一人,再無旁騖。”
“還請皇祖母莫要再提此事,免得傳出去,有損皇家體面。”
太后臉色驟然一變,沒料到沈清棠竟用這般冠冕堂皇的話搪塞她!
她擰眉逼視著沈清棠,語氣帶著譏諷:“你與陸容與往日感情那般深厚,皇后壽宴上他為救你奮不顧身,哀家還聽說,你早前本想隨他離開京城。”
“這才過了多久,你便忘了舊情,貪戀起太子妃的榮華富貴了?”
“是。”沈清棠懶得與她過多糾纏,坦然頷首,語氣坦蕩,“孫媳確實貪戀這太子妃的榮華,更珍惜如今的安穩日子。”
“你!”太后被她噎得一時語塞,半晌才重重一拍桌案,冷聲道:“早知道你是這般無情無義、貪慕虛榮之人,哀家何必與你白費口舌!”
沈清棠淡聲道:“皇祖母若無別的吩咐,孫媳便告退了。”
“等等!”
太后急忙叫住她,語氣添了幾分強硬,“你既為太子妃,當知賢良大度。東宮如今連個側妃都沒有,像什么樣子?你待會兒,便帶著映蓉回東宮吧!”
沈清棠垂眸,聲音依舊沒起伏:“皇祖母見諒,恕孫媳不能將那位羅姑娘帶回東宮。”
“東宮乃國本所系,規矩森嚴。羅小姐品行如何、家世是否匹配,皆未經過細細考量,貿然納入東宮,實非明智之舉。”
太后怒極,拍了下桌案:“這是什么話?你還想獨占太子不成?!”
這時,沈清棠忽然聽到太后陰惻惻的心聲:【太子對薛家步步緊逼,再讓沈清棠坐穩太子妃之位,將來東宮穩固,十皇子還有什么機會?】
【原本想把映蓉塞進東宮,一來作為哀家的耳目,二來也可迷惑太子,讓太子無心朝政。沒想到,沈清棠這丫頭如此軟硬不吃!】
【既然不能為哀家所用,就必須在她成為大患前除掉。】
這般想著,太后眼中閃過狠厲:【哀家這把老骨頭,就為十皇子賭一次,必須在太子回宮前成事!】
聽到太后的心聲,沈清棠心頭一凜,立即起身告辭:“孫媳告退。”
話音落,不等太后反應,她毫不遲疑地轉身往殿外走去。
剛踏出大殿,錦書便快步迎上來,沈清棠腳步未停,沖她微微搖頭,錦書立刻意會,扶著她的手臂加快了腳步。
可剛到壽康宮宮門口,身后突然傳來宮人驚慌的呼喊:“不好了!太后娘娘中毒了!”
緊接著,幾名宮人迅速攔在身前。
高嬤嬤快步趕來,面色凝重地高聲道:“太后娘娘喝了太子妃敬的茶后,便吐血昏迷!快,即刻去請皇上和太醫!”
她轉頭看向沈清棠,語氣冰冷:“在太后娘娘清醒之前,太子妃不能離開壽康宮半步!”
錦書震驚地睜大眼睛:“這怎么可能?”
沈清棠聲音清冷:“本宮并沒有給太后敬過茶,高嬤嬤,你敢信口雌黃,污蔑本宮!”
高嬤嬤板著臉道:“剛才殿內,只有太子妃和太后單獨在里面,太子妃一走,太后便吐血昏迷!昏迷前最后一句話,是讓奴婢攔下太子妃。”
“太子妃,得罪了。”
高嬤嬤說著,便讓宮人上前按住沈清棠。
錦書立即擋在沈清棠面前,厲聲呵斥:“敢對太子妃動手,不如先想想后果!太子殿下很快就會回宮——就算你們不怕死,也想想自己的家人。”
原先想上前的宮人頓時停在原地,猶豫起來。
前些日子,嘉儀公主試圖對沈清棠動手,當時太子殿下在壽康宮,是如何護著沈清棠的,不少宮人都親眼見過。
即使太子妃真的給太后下毒,也得等太子回來再做定奪。
他們敢動太子妃一根手指,怕是不想活了。
沈清棠脊背挺直,冷冷掃了高嬤嬤一眼:“既然高嬤嬤口口聲聲說太后吐血與本宮有關,那本宮就在壽康宮等著太醫的診斷結果。”
“倘若結果并非高嬤嬤所言,那么——誣陷太子妃的罪名,希望你擔得起!”
高嬤嬤陪在太后身邊,在宮里幾十年,連以前風頭最盛的薛貴妃見了她,都得給她三分薄面。
皇上和皇后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見了她也是客客氣氣。
以前她對沈清棠的印象,雖然貌美出眾,卻是個乖巧軟糯的性子。
本以為面對“毒害太后”這樣的滔天大罪,沈清棠驚慌失措之下,定然六神無主,只能任由她們牽著鼻子走。
沒想到她還能如此鎮定,甚至反過來威脅她!
雖然她也知道,今日之事太子回來后,定然不肯善罷甘休。
她是太后的心腹,便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完成太后的吩咐!
必須要在太子回宮之前,定下沈清棠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