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能說?”
丁夫人一把揮開她的手,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沈清棠,“棠棠,前幾日你病了,你表姐好心去看你,你為什么讓下人把她趕出來?”
沈清棠心里清楚,她說的是蕭承煜來探病那日。
當時她本想讓丁如珊進來,可蕭承煜先一步下了令,她根本沒機會開口。
但這事也不便明說,她淡聲道:“我當時染了風寒,怕過給表姐,太醫也說需靜養,所以才請表姐先回,并非有意趕她。”
“哼,借口罷了!”丁夫人冷笑一聲,聲音又拔高了些。
“之前我放下長輩的臉面,求你幫著牽個線,讓你表姐和太子多見幾面。結果呢?”
“你病的這幾天,太子幾乎日日去看你,你倒好,連讓你表姐跟太子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直接讓下人把她打發走!”
她往前走了幾步,語氣帶著逼問:“你若是打從一開始就不想幫忙,就該早早說清楚,別吊著我們娘倆,讓我們日日盼著,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還有上次去蘭亭樓,你怕也是根本沒打算幫我們吧?”
最后,她故意壓低聲音,卻讓在場的人都能聽見,嘀嘀咕咕道:“既然不愿意辦事,當初就別收我送的禮啊……拿了東西不辦事,這算什么道理?”
這話徹底讓沈清棠冷了臉。
她目光清冷地看向丁夫人,語氣平靜卻帶著鋒芒:“丁姨母,我從未許諾過您什么。上次去蘭亭樓,我也說過,只是聽太子殿下隨口提過一句,或許能遇見,卻從沒保證一定能見到。”
“是您自己愿意試一試,怎么現在倒怪起我來了?”
“您覺得我收了禮不辦事,那這禮,我馬上就還給您。”
她說完,不等丁夫人反應,轉身就往芳菲院走。
沒多會兒,錦書就端著個描金托盤過來了。
托盤里放著丁夫人送的及笄禮——那條珍珠項鏈。
錦書將托盤穩穩放在旁邊的石桌上,語氣恭敬卻絲毫不軟:“丁夫人,這項鏈我們小姐一次也沒戴過,您現在就拿回去吧。”
“說句實在話,我們小姐日常穿戴的首飾,都是皇后娘娘賞的,哪一件不是價值連城的珍品?當初小姐收下這條項鏈,不過是看在您是長輩,不愿駁了您的心意。”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丁夫人僵住的臉,繼續道,“卻沒料到,丁夫人這份‘心意’背后,還藏著要小姐辦事的條件呢。”
丁夫人的臉瞬間變得難看。
她名義上是沈清棠的長輩,來侯府小住,恰好趕上沈清棠及笄,原本也不該空手來。
當初送這條項鏈,不過是借著及笄的由頭走個過場,論貴重,連沈清棠首飾盒里最普通的一支簪子都比不上。
可她仗著“長輩”的身份,覺得送了禮,沈清棠就該替她辦事。
卻忘了,若是其他人想通過沈清棠的關系攀附太子,一條項鏈哪里拿得出手?
此刻被錦書點破,丁夫人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丁如珊更是羞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先前,沈清棠已經給過她回禮,除了繡工精致的荷包,還有一支金累絲嵌紅寶石的簪子,比她們之前送的及笄禮貴重多了。
她自知理虧,連忙伸手去端托盤,急聲道:“錦書姑娘,你別誤會!我娘不是這個意思……這項鏈是給棠妹妹的及笄禮,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你快拿回去!”
錦書卻往后退了一步,微微躬身道:“這禮物太‘重’,我們小姐擔不起,也還不起這份人情。奴婢先告退了。”
說完,轉身就走,根本不給丁如珊再推讓的機會。
看著錦書干脆利落的背影,丁如珊急得直跺腳,聲音里都帶了幾分哭腔:“母親!您剛才怎么能那么說棠妹妹啊?”
“上次我能吃到太子殿下賞的御膳,還是多虧了她在太子面前幫我說話,而且她之前也給我回了那么貴重的簪子,現在把禮物還回來,往后我們怎么跟她相處啊?”
丁夫人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語氣帶著幾分理所當然的蠻橫:“母親這么做,不都是為了你好?大家都是親戚,她幫你這個表姐搭個線,難道不是應該的?”
她頓了頓,又帶著幾分輕蔑哼道,“再說了,她一個養女,在侯府白吃白住這么多年,幫這點小忙還推三阻四,擺什么架子?”
“我倒是沒想到,這丫頭氣性這么大!我做長輩的不過說她兩句,她倒好,直接把東西原封不動還回來。這哪像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能做出來的事?”
丁夫人越說越氣,眼底滿是不屑,“不過是仗著皇后和太子疼她,才敢這么不知天高地厚。等哪天皇后和太子厭了她,不給她撐腰了,我看她還怎么得意!”
說完,她也不管丁如珊的急色,扭頭吩咐身邊的丫鬟:“把東西收起來!”
隨后一扭腰,氣沖沖地往玉蘭堂走去。
顯然是打算找楊氏告狀,添油加醋說沈清棠的不是。
丁如珊站在原地,臉上滿是為難。
她知道母親做得不對,可她從小被教得溫順聽話,從不敢違逆父母。
猶豫了半晌,還是咬咬牙回了自己的住處,從妝匣里翻出一對白玉耳墜,快步往芳菲院去。
見到沈清棠后,丁如珊連忙道:“棠妹妹,剛才的事情都是我母親不對,我代她向你道歉。”
說著,她從袖中取出錦盒,打開后將那對瑩白的白玉耳墜推到沈清棠面前。
“上次去蘭亭樓,害得你不小心弄丟了皇后娘娘賞的耳墜。這對耳墜是我爹送我的生辰禮,雖說比不上你丟的那對貴重,卻是我最拿得出手的東西了,你千萬別嫌棄。”
沈清棠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將耳墜推了回去:“既是丁伯父給表姐的生辰禮,定然意義非凡,怎么能隨便送人?表姐快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