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翠宮。
薛貴妃正大發(fā)雷霆。
她倒不是可惜沒去成皇后壽宴,而是氣不過滿宮妃嬪都能去赴宴露臉,唯獨(dú)她這個貴妃被禁足在宮殿,連宮門都踏不出去!
今日赴宴的朝臣官眷那么多,傳出去怕是要在心里嘲笑她失了圣心,成了后宮的笑柄!
“娘娘息怒,仔細(xì)傷了身子。”石榴聲音壓得極低,“忍冬已經(jīng)去接嘉儀公主了,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帶著公主前往宴席?!?/p>
薛貴妃眼底劃過一絲陰狠,“但愿嘉儀別像她那個母親一樣,是個廢物!可不要讓本宮失望啊?!?/p>
此時,宮道上,忍冬正陪著嘉儀公主往壽宴會場走。
嘉儀公主換了一身紫色宮裝,頭上也簪了赤金點(diǎn)翠的首飾,可再華麗的裝扮,也掩不住她眼底的憔悴。
“公主,您該知道,我們貴妃娘娘為了替您和淑妃娘娘打抱不平,如今都被禁足了。”忍冬邊走邊低聲說,語氣里滿是“惋惜”。
嘉儀公主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眼眶微微泛紅:“我……我真沒想到,母妃竟然是被太子和沈清棠聯(lián)手設(shè)計的……他們怎么能這么狠心!”
“淑妃娘娘現(xiàn)在的日子才叫難熬呢?!?/p>
忍冬嘆了口氣,聲音壓得更低,“娘娘被關(guān)在冷宮里,吃的是餿飯,穿的是破衣,生不如死。她做那些事,不都是為了公主您嗎?難道公主就不想為淑妃娘娘報仇?”
嘉儀公主用力咬了咬下唇,眼底閃過一絲憤恨,可很快又垂下頭。
她聲音里滿是無力:“太子權(quán)傾朝野,連貴妃娘娘都斗不過他。我一個馬上要被送去和親的公主,又能有什么辦法……”
話音剛落,忍冬忽然停下了腳步。
嘉儀公主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不遠(yuǎn)處的花樹下,沈清棠正和陸容與站在一起說話。
沈清棠身著菡萏色長裙,風(fēng)吹過裙擺,襯得她身姿輕盈,嬌美動人。
陸容與一身淡青色錦袍,眉眼溫潤,正低頭聽沈清棠說話,眼底滿是溫柔。
這兩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般配得像是從畫里走出來一樣。
“沈小姐可真是好命?!比潭首鞲袊@,語氣里帶著幾分挑撥,“不過是個侯府養(yǎng)女,卻有皇后和太子護(hù)著,連未婚夫都是陸容與這般驚才絕艷的探花郎。
哪像公主您,金枝玉葉,卻要遠(yuǎn)嫁漠北,受苦受累?!?/p>
她看了一眼嘉儀公主煞白的臉,又壓低聲音道:“貴妃娘娘心疼公主,特意讓人打聽了漠北國的消息。
聽說那漠北的老皇帝,年紀(jì)都快趕上公主的祖父了,不僅容貌丑陋,還性情暴戾,尤其荒淫無道——他后宮里的女人,被折磨死的沒有一百個,也有八十個了!”
“什么?”嘉儀公主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子都忍不住晃了晃,聲音發(fā)顫,“真……真的嗎?”
“奴婢哪敢騙公主?”
忍冬連忙扶住她,語氣愈發(fā)懇切,“公主您想想,這一切是誰造成的?如果不是沈清棠,太子怎么會狠心罰您去和親?您的母妃又怎么會被打入冷宮?”
她湊近嘉儀公主耳邊,聲音帶著蠱惑:“公主,難道您就甘心這樣被人欺辱?甘心讓您的母妃在冷宮里受罪?您就不想為自己、為淑妃娘娘報仇嗎?”
嘉儀公主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眼底的怯懦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恨意!
*
花樹下,細(xì)碎的花瓣落在沈清棠的發(fā)間。
陸容與看著沈清棠泛紅的眼尾,輕輕嘆了口氣:“抱歉,棠棠,我不是故意騙你。只是怕你把責(zé)任攬在自己身上,姑母也怕你鉆牛角尖,才想著先瞞一陣子?!?/p>
沈清棠點(diǎn)了點(diǎn)頭,聲音有些發(fā)啞:“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
陸容與抬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拂去肩上的花瓣,溫聲哄道:“今天是皇后娘娘的壽宴,我們棠棠要笑一笑才好看?!?/p>
他忽然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極低,只有兩人能聽見:“棠棠不是一直想離開京城嗎?等壽宴結(jié)束,我就辭了翰林院的差事,帶你和姑母一起去江南。
也好讓棠棠散散心,免得棠棠小小年紀(jì),成天愁眉不展。”
“辭官?”沈清棠猛地抬頭,眼里滿是震驚,“那怎么行!容與哥哥你好不容易進(jìn)了翰林院,假以時日定能有一番作為,怎么能為了我放棄仕途?”
陸容與看著她急得皺起的眉,忍不住笑了笑:“你放心,我們也不是永遠(yuǎn)不回來。等兩年后我們成了親,再一起回京,到時候我重新入仕便是?!?/p>
“哪有這么簡單……”沈清棠還是蹙著眉,“翰林院的職位多少人求而不得,辭官容易,再想進(jìn)去可就難了。”
陸容與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撫平沈清棠緊蹙的眉頭。
“棠棠還這么小,不需要操心那么多事情,萬事都有容與哥哥在呢?!?/p>
他望著她的眼睛,語氣篤定:“你現(xiàn)在只要好好參加壽宴,過幾天,我們就能一起離開京城了?!?/p>
沈清棠咬了咬唇,還是放心不下:“可我們真的能順利走成嗎?太子表哥他……”
“我會安排好的?!?/p>
陸容與打斷她的話,壓低聲音道:“太子殿下安插在陸府的眼線,已經(jīng)被我找出來了,到時候讓大哥幫忙傳話,你跟我母親借著買首飾的名義出府,半路上我會讓人引開侯府的護(hù)衛(wèi),然后親自來接你,保證不會出岔子?!?/p>
沈清棠還是不放心,“但是,這樣會不會連累伯母……”
“不會?!标懭菖c搖頭,“我爹畢竟是禮部尚書,深得皇上信任,太子就算不滿,也不會輕易對陸府發(fā)難?!?/p>
沈清棠還想再說些什么,剛開口說了個“可”字,一道冷沉的聲音忽然從身后傳來,瞬間打破了花樹下的溫情。
“棠棠,你讓表哥好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