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消息陸續傳來。
百物閣被洶涌而至的流民沖垮,店鋪從門面到倉庫盡數被搶,連柜臺都被掀翻。
陳掌柜在混亂中被人砸得頭破血流,昏迷了整整兩日。多年家底化為飛灰,此后能不能再撐起百物閣,都未可知。
明月茶莊莊主聞訊,雷霆大怒,當即下令,永久斷絕與百物閣的一切生意往來。
而那個牽線搭橋的李老三,也沒落好。
流民闖店時,他被亂棍打斷一條腿,僥幸撿回一條命。誰知剛一回家,還沒喘口氣,便被李老大掄起木杖將另一條腿打斷。
原來,百物閣曾允諾李老三,只要把葉臨誘去明月茶莊,使葉臨“栽個大跟頭”,事成后青石村的獵物收購權便歸他,還可入百物閣做個管事。
李老大全程見證了此事,恨鐵不成鋼,要不是爹娘拉著,非要了李老三的命不可。
另一邊,葉臨這一趟卻是賺得盆滿缽滿。
從明月茶莊購來的各色茶葉,再加上周管事奉上的沉香木貨架,他悉數轉手賣給系統,當場就進賬八萬元。
而按先前談下的規矩,明月茶莊每十日便會往他府上送來一批頂尖好茶。
葉臨只需照單全收,再一股腦賣給系統,輕輕松松便有三五萬的進項。
這樣算下來,他光靠明月茶莊在這條線,每月便能穩穩賺上十幾萬,足夠應付保安隊供給所需。
葉臨的宅院已初具規模,主宅已經封頂,村民們正幫著鋪設屋瓦。
東西廂房與門房的墻體也已砌好,正在進行的是抹灰工序。
四周的圍墻已經竣工,高約一丈,由青石奠基,青磚夾夯土壘砌而成,墻體厚實,墻頭更嵌滿了防止翻越的尖銳碎瓷,等閑之輩絕難攀爬或破壞。
葉臨跟幾個工匠交代好施工細節,坐在院中休息,大門外傳來聲音。
“臨兒,你在家嗎?”
一名老婦走了進來,看到葉臨家新起的宅院,頓時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他們家都吃不起黑饃饃了,葉臨竟然蓋上了如此氣派的大房子,就算是族長或者里正,也沒有這么大的派頭。
要不是全家要緊著錢供孫兒在書院讀書,也不至于連飯都吃不飽。
葉臨眼睛瞇了瞇,知道來人是誰。
原主的媽,趙氏。
邊上的四個孩子在看到趙氏時,露出排斥嫌惡的神色。
這老太婆一來準沒好事,他們都知道,娘的嫁妝是怎么沒的。
都是眼前這個老太婆造成的,大伯家的兒子要讀書,老太婆便讓爹將娘的嫁妝拿出來貼補大伯,讓他們家一度連一丁點糧食都買不起,爹去大伯家借糧,讓大伯將爹打個半死,也沒見這老太婆過來看看爹。
可以說,要不是這個老太婆,娘也許不會因為沒錢醫病,去得那么早。
趙氏狠狠剜了四個孩子一眼,“再看我把你們眼睛都挖了。”
四個人眼中皆是閃過恨意,葉二河半只腳邁出去,眼看著就要向趙氏揮拳頭,被葉臨伸手攔住了。
趙氏十分得意,她這二兒子還是如此怕她,任她搓圓了捏扁了,也放不出一個屁。
“小畜生,看到長輩來了還不讓坐。”
趙氏口水亂噴,頤指氣使道。
離趙氏最近的葉三海身子抖了抖,就要站起來,生怕趙氏的巴掌下一秒落到自己身上。
葉臨眸子里一片寒光,他對趙氏這種偏心的母親沒有好感。
“三海,坐你的。”
其他人更是沒有讓她坐的意思。
趙氏發現居然沒有人給自己讓座,聲音尖厲:
“好啊,小兔崽子,皮癢了?”
說著,抬手就要扇到葉三海身上。
葉臨在那巴掌要落下前,幾步竄過去攔住趙氏的手。
趙氏一時間有些愣,葉臨怎么會攔著自己打這小畜生。
隨后就是憤怒的咆哮。
“葉臨你干什么?你看看你養的小畜生,一點都不知道尊老愛幼。”
“尊老的前提是,老人值得被尊重。”葉臨淡淡開口,“你一口一個小畜生,憑什么要求別人尊重你。”
趙氏沒想到一向對自己唯命是從的二兒子,居然會這么對自己。
“葉臨,你居然敢這么跟為娘說話。”趙氏抹了一把沒有一滴淚水的眼睛,“我命好苦啊,我居然養了個白眼狼!”
葉臨嘴角抽了抽,饒是他有心理準備,也沒想到趙氏竟能如此胡攪蠻纏。
他冷冷打斷趙氏的干嚎:“命苦?真正命苦的是我那幾個孩子,和他們早逝的娘。”
他盯著趙氏,一字一句道:
“當年你哄騙我拿走我娘子的嫁妝,可想過我們一家怎么活?大哥往死里打我,你看都不看一眼時,我就不命苦嗎?如今見我日子稍好些,便來擺母親的譜,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趙氏被他說得啞口無言,隨即撒潑似地往地上一坐,拍著腿哭喊:
“沒天理啊!兒子不孝,要逼死親娘啊,大家快來看看啊!”
她這一鬧,葉臨院中幾十個幫工,以及在灶屋中忙著做飯的婆娘,瞬間停下了手中的活,紛紛前去圍觀。
眾人指指點點,眼神中全是不屑。
“呸!當年丟了葉臨帶著葉老大改嫁,現在好意思來認親了?”
“你不知道,上回葉臨被他大哥打得半死,也是這毒婦唆使的。”
“太不要臉了,虎毒還不食子呢!”
趙氏被眾人說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卻仍強撐著喊道:
“你們知道什么?我是他娘,生養之恩大過天,他現在吃香的喝辣的,又蓋了如此氣派的房子,讓他幫襯下他大哥、供他親侄兒讀書怎么了?”
她幾步沖到葉臨面前,伸出手,語氣理所當然:
“拿五十兩銀子來,你侄兒讀書是頂天的大事,不能耽誤。你如今闊氣了,幫襯你大哥一家是應當應分的。”
她嘴角勾出獰笑,“錢給我,你大哥被打的事就兩清,不然……”她狠狠揪住葉臨的衣領,“不然,誰都別想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