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初心頭一顫,下意識地抓緊方向盤。
平復(fù)心神后,她瞇起眼睛,才漸漸看清了這人的模樣。
是一個身材高大,眉目俊秀的男人……
他站在路邊,對著溫梨初急切地招手。
溫梨初皺著眉頭,正在猶豫要不要停下——
那個男人卻猝不及防地上前,差點沖到了馬路中央!
不要命了……
溫梨初在心里暗嘆一聲,與此同時她飛速地踩下了剎車。
車子滑擦著地面,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在距離男人一兩米的地方堪堪停住了。
緊接著——
那個男人來到駕駛座的車門前,伸出手敲了敲車窗。
溫梨初先是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幾分戒備。
見他眉心緊蹙,神色焦急,溫梨初最后還是搖下了車窗。
她的一雙眼睛冷靜平淡,“什么事?”
他這般急切地攔下自己的車,甚至連性命都不顧了……
溫梨初猜測,這人大概遇上了十分緊急的事。
“你好……”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年紀(jì)不大,氣質(zhì)斯斯文文,眉眼俊秀稚嫩,眼睛像一塊通透的玻璃,澄澈干凈。
突然,溫梨初聽到了一聲虛弱的狗叫。
她的視線下移,這才發(fā)現(xiàn)男人的懷里抱著一只黃色毛發(fā)的小狗。
這只小狗看起來慘兮兮的。
身上似乎有多處傷口,毛發(fā)上血跡斑駁。
小東西幾乎閉著眼,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男人摸了摸懷里的小狗,語氣誠懇地說,“我一直喂的流浪狗被車撞了,我想趕緊送它去醫(yī)院……這里打不到車,你能不能載我一程?”
這條路,是溫梨初為了躲避堵車故意繞的小路。
相比大路更加偏僻荒涼,確實容易打不到車。
雖然到目前為止,眼前的男人沒有看出任何異常。
但溫梨初仍舊不敢掉以輕心。
她垂著眸子,冷靜地分析著男人所言的可信度。
她不排斥向他伸出援手,但作為一個獨行的女性,她首先要考慮的是自己的安全。
“可以嗎?”男人眸光灼灼地望著她,他抿了抿唇,眼睛里有懇求,也忐忑,“希望你能幫幫這只狗……”
思慮再三后,溫梨初打開了車門的限制,對他淡淡開口,“上車吧。”
男人頓時眼睛一亮,激動得對她直鞠躬,“謝謝你,真的麻煩了。”
隨即,他繞了一圈走到副駕駛座前,拉開車門坐了進(jìn)去。
但男人一上車,溫梨初立馬后悔了。
因為,他的身上散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奇怪氣息。
一般人可能壓根聞不出,但溫梨初的嗅覺很敏感。
能成為首席制香師,她的嗅覺靈敏度自然是萬里挑一。
他身上的氣息,不香,也不難聞,只是透著股難以言說的古怪。
這氣味,讓溫梨初感到不安。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方向盤,神色凝重。
“對了,我先自我介紹一下,”男人輕笑著開口,俊秀的眉目透著溫潤明朗,“我叫周亦臣。”
溫梨初側(cè)過頭,冷眼看他,“下車。”
這突如其來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讓周亦臣微微一愣。
“怎么了?”他的眼神生出幾分忐忑,語氣有幾分惶恐,“是我哪里……”
“我讓你下車。”溫梨初迫不及待地打斷他,眉心深鎖起來。
“那小狗怎么辦?”周亦臣蹙眉,懷中的小狗看起來可憐兮兮。
溫梨初卻沒有絲毫的心軟,重復(fù)道,“下車。”
周亦臣看著她,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幾秒后,男人的唇角輕輕勾起,他原本明朗清澈的眼睛,陡然之間變得幽邃沉暗,仿佛染上了一片隱隱約約的陰影——
“你發(fā)現(xiàn)了?”
他的聲色也變了,變得更加低沉濃稠。
溫梨初手指發(fā)緊,面上的神色沒什么變化。
周亦臣眉眼彎著,眼角卻勾著滲人的冷意,“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溫梨初直視著他漆黑如墨的眼睛,不緊不慢地開口,“從你一上車開始。”
不過,終究是她大意了,讓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上了車。
“你不走的話,我這里可以自動報警。”雖然眼前的狀況復(fù)雜危險,但溫梨初依然保持著鎮(zhèn)定。
這個男人,為了上自己的車,可謂費盡心思。
以“救狗”的名義求助,確實容易讓人放松警惕。
不過,既然他懷中“受傷”的小狗只是個誆人的道具——
這狗身上的傷口,怕是這個男人自己搞出來的吧……
周亦臣沉下眼睛,眼底仿佛生出一片混雜著森寒的迷霧。
他沒有說話,只是把懷中的狗往旁邊一放,然后直直地伸出手——
溫梨初見男人試圖抓住她的肩膀,其實她也早就做好了應(yīng)對的準(zhǔn)備。
對面是個男人,他們天生體力懸殊,溫梨初就算拼盡力氣,恐怕也難與他對抗,最明智的選擇,自然是先逃。
她轉(zhuǎn)身推開駕駛室的車門,避過了周亦臣伸長的手臂。
然后,她腳步飛快地下了車。
正當(dāng)溫梨初準(zhǔn)備往路口奔跑的時候,她突然腿一軟。
全身的力氣仿佛在瞬間被抽盡,她身子一晃,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眼前的景色變得模糊迷離,甚至開始天旋地轉(zhuǎn),溫梨初瞇了瞇眼睛,手指撫上了自己的額頭。
身后,腳步聲傳來。
周亦臣不知不覺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地凝視過來。
他的身上,那股古怪的氣味更加明顯了。
氣息涌入鼻腔,溫梨初腦袋的暈眩感更加重了。
原來如此,從讓他上車的那一刻開始,溫梨初就注定輸了。
他身上的氣味,恐怕是能致人昏迷的東西……
只要聞到了,就難以幸免于難。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溫梨初在心里這么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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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梨初覺得自己像是醒了,又仿佛還在沉睡。
眼前閃現(xiàn)著各種光怪陸離的畫面,像是做夢,又仿佛身臨其境。
不知道過了多久。
溫梨初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然后順勢睜開了眼。
眼前,光線陰暗。
這里似乎是一處地下室,空氣潮濕,泛著淡淡的鐵銹味,她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四肢散著酸疼。
不遠(yuǎn)處,有一扇生銹的鐵門。
門并未完全合上,溫梨初透過鐵門的縫隙看出去——
門外依然是陰沉晦暗的空間,但有人站在那里,似乎正在打電話。
隔得有些遠(yuǎn),加上溫梨初此刻意識模糊,她很難聽清打電話的人到底在說什么,只能隱約聽見幾聲沉悶的聲調(diào)。
周亦臣正在打電話。
他一手拿著手機(jī),一手夾著煙,煙頭上的火星閃爍著細(xì)碎的光芒,繚繞的煙霧微微籠著他深邃俊秀的臉龐。
“人你已經(jīng)綁了?”手機(jī)另一邊,脆甜悅耳的女聲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