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的晨光剛漫過雕花窗欞,大房的孫氏便牽著震哥的手,二房的秦破風(fēng)也攜著媳婦宋氏,一前一后往秦夫人莊氏的院里來請安。
“這大清早的,你們怎么都來了?”莊氏剛梳洗完,見著眾人便笑著擺手,“我昨兒不是說了?你們年輕人貪睡,多躺會兒才好,不用特意來我這兒折騰。”
宋氏聞言,臉頰騰地紅了,不自覺地抬眼瞟了眼身側(cè)的丈夫。
秦破風(fēng)喉間滾了滾,不自然地咳了聲,眼神慌忙往院角的石榴樹瞟去,像是要把目光盯在花瓣上。
“娘!二叔的臉好紅,是不是熱著了?”震哥脆生生的一嗓子劃破晨靜,滿屋子人頓時笑出了聲。
“你二叔那是高興的。”孫氏捂著嘴笑,話里帶著打趣,“二弟啊,你也得多努努力,早點讓弟妹給娘添個胖娃娃才是,娘還等著抱孫子呢!”
這話像團火,瞬間燎紅了宋氏的耳根。
她攥著帕子,聲音細若蚊蚋:“大嫂,您別……別拿我們說笑了。”
“娘您放心!”秦破風(fēng)頂著通紅的臉,嘴角卻勾著羞赧的笑,拍著胸脯道,“孩兒一定好好努力,保準讓您早日抱上孫子!”
“青天白日的,你胡說什么呢!”宋氏的頭埋得更低,額前的碎發(fā)都快遮住眼睛,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娘您瞧,他二叔和二嬸多恩愛。”孫氏話鋒一轉(zhuǎn),故意噘著嘴撒嬌,“哪像我家乘風(fēng),從外頭回來,連個手絹都沒給我?guī)АF拍福@可是您的不好啊!”
莊氏指著她笑罵:“你這猴嘴,這怎么還賴到我老婆子頭上了?”
“誰讓您沒把老大生得跟老二似的,柔情似水呢!”孫氏眨著眼睛,語氣帶著戲謔,“您說,這不賴您賴誰?”
“哈哈哈!”莊氏瞧著宋氏的臉都快紅透了,笑得眼角堆起細紋,“是是是,賴我,都賴我!”
說著又轉(zhuǎn)向?qū)O氏,眼神促狹,“不過話說回來,老大雖沒帶東西,不是給您捎了厚厚一沓信么?里頭都寫了些什么悄悄話,跟娘說說?”
孫氏的臉也泛起薄紅,卻故作大方地擺手:“婆母別打趣我了,我臉皮厚不怕。要打趣,不如等會兒去打趣老三家的,她才是臉皮薄的。”
“喲,你不說我倒忘了!”莊氏拍了下大腿,“悠悠怎么沒來?她剛進門,什么都不熟,你是大嫂,該帶著她來才是。”
“您瞧瞧,這就開始偏心小兒媳婦了?”孫氏故意拉長了語調(diào),作勢要跺腳,“我可不依,一會兒我就回娘家哭去,說婆母不疼我!”
莊氏被她逗得笑個不停,點著她的額頭道:“你啊,就是個猴兒精,一天不氣我兩句就渾身不自在!”
孫氏咧嘴笑開,露出兩顆小虎牙。
秦府的家風(fēng)素來清正,男子年過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后院里從沒有爭風(fēng)吃醋的事。
秦老夫人年事已高,常年在佛堂靜養(yǎng),莊氏也早把管家權(quán)交給了孫氏,平日里只偶爾在迎親送往上露露面,其余時候多半是陪著震哥玩鬧。
這般互相打趣的場景,在秦府早已是家常便飯,沒人會當(dāng)真計較。
“不是我不帶著她,是老三如今把媳婦疼到心坎里了。”孫氏收了笑,語氣里帶著幾分羨慕,“昨兒就帶著媳婦出府玩了,聽說晚上都沒回府呢。”
“什么?老三竟也會做這種事?”莊氏滿臉詫異,連忙追問,“那他們在外頭住,有沒有帶人跟著?要是出點事可怎么好?”
“三弟那性子,哪肯讓人跟著?”孫氏搖搖頭,又安慰道,“不過他既帶著悠悠,想必也不會胡鬧,您放心就是。”
“今日該是悠悠回娘家的日子吧?”宋氏輕聲開口,眼神帶著思索,“他們這時候還沒回府,會不會是直接去沈家了?”
莊氏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事,轉(zhuǎn)頭看向?qū)O氏:“對了,前兒讓你去沈家震懾兩句,你把嫁妝的事提了嗎?”
“我去的時候,見三弟在屋里陪著悠悠,怕讓她聽了心里不舒服,就沒提。”孫氏答道。
“那今日正好去說說。”莊氏端起茶盞抿了口,語氣里帶了點厲色,“今兒天好,我也正好想活動活動筋骨。好久沒跟人論過理了,今個就去練練嘴皮子。”
“婆母的嘴皮子,那自然是寶刀未老!”孫氏笑著附和,眼底滿是贊同。沈家那樣的人家,最是看不上了!
京郊的山洞里,晨露還掛在洞口的野草上,沈悠悠聽到秦長風(fēng)的話,心猛地一沉,指尖都攥得泛白——這可怎么跑?
昨兒跟著秦長風(fēng)爬上山頂時,她還曾被山間的美景晃了神。
秦長風(fēng)帶她看了自己的“秘密基地”,洞里堆著不少磨得發(fā)亮的刀槍劍弩,還有幾張繪得精細的地形圖。
夜里兩人圍著火堆烤肉,看滿天星子,秦長風(fēng)還跟她說了些京城里的趣聞。見她始終防備,秦長風(fēng)也沒強求,只在火堆另一側(cè)鋪了干草,兩人各睡一邊,倒也相安無事。
可今早秦長風(fēng)的話,卻讓沈悠悠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早知道昨兒就不該答應(yīng)出來!
小蘭還在秦府里等著她,她不能丟下小蘭不管;還有她攢下的那些寶貝,也還沒來得及拿……
“怎么,我作為你的夫君,陪你回娘家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秦長風(fēng)斜倚在洞壁上,嘴角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卻緊緊盯著她,“還是說……你心里藏著別的事,不敢讓我知道?”
“沒、沒有!”沈悠悠慌忙搖頭,眼神卻有些閃躲,“我只是覺得……不用麻煩你特意跑一趟。我自己就行。”
“那可不行。”秦長風(fēng)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若是讓人知道你成親后回門,夫君都沒陪著,指不定要怎么背后議論你。我秦長風(fēng)的媳婦,可不能受這種委屈。”
沈悠悠沒法反駁,只能悶著頭跟著他下山。
到了沈家門口,沈悠悠看著牌匾,不由的嘆了一口氣,身邊跟著這個人,看來想今個逃走,有些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