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這干巴巴的安慰顯然一點效果都沒有,反而讓許思儀哭得更大聲了。
甚至扯著嗓子發泄她的不滿和委屈。
吳邪額角的青筋直跳,求助般的看向遠處正縮在角落里偷摸看熱鬧的王盟。
王盟在看到自己老板投來的滿是求助意味的目光時,非常善解人意的打開了手電,照向了他倆這邊。
給他倆打了個光。
隨后聳了聳肩膀,無聲的用口型說道:老板,您自己惹的,您自己哄吧,我無能為力。
說著還把手電放在了地上,抬手指了指另外一邊輕聲道:“我去探探路,估計黑爺和黎簇也應該下來了。”
王盟說完,扭頭就跑。
生怕看到他老板哄人的畫面,最后被滅口在這里。跑的那叫一個快啊,甚至腿上的傷都不疼了。
吳邪:“.........”
吳邪有些頭疼的閉了閉眼。
哄小姑娘?
這簡直比跟他三叔斗心眼子還要難。
吳邪低下頭,看著懷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肩膀還不停聳動,感覺下一秒就哭厥過去的許思儀,長嘆了一口氣:“你再哭,我就不帶你去找黎簇了。”
許思儀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看了一眼吳邪,在看到他眼里的平靜時,扯著嗓子哇的一聲,哭的更狠了,濃重的鼻音配上她破音的控訴:“你還威脅我?你怎么有臉說的呢?你個傻逼你看我哭了一個小時,你都不吱聲,你還敢威脅我?”
吳邪:“.......”
現在罵我一點技巧都沒有了嗎?
這么直言不諱了嗎?
許思儀覺得從這里出去以后,她和吳邪的仇恨程度,就是以后過節她都要給吳邪送花圈,沒事就給他寄刀片,但凡心情不爽了,她都能去吳邪家門口,當著他的面,給他燒點紙錢。
吳邪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嘆了一大口氣,視線重新落回眼前哭的直打嗝的許思儀身上,鼻尖通紅,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幾縷濕發狼狽的貼在了臉頰上,看起來可憐又有點滑稽。
吳邪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做一個對于他來說極其艱難的決定。
良久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用一種非常嚴肅,非常認真,甚至帶著點破釜沉舟的語氣開口道:“別哭了,你再哭....”吳邪頓了頓,絕望的深吸了一口氣,用一種類似英勇就義般的口味繼續說道:“要不然,我給你跳個舞吧?”
許思儀的哭聲瞬間就被按下了停止鍵。
她猛的抬起頭,掛著淚珠的眼睛瞪得溜圓,難以置信的看著吳邪。
他說啥呢?
跳舞?
吳邪?
她的離奇許愿又以一種奇奇怪怪的方式實現了?
是她哭太久幻聽了嗎?
還是哭的缺氧了腦子哭壞了?
那個成天薅著她衣服領子,拿她當誘餌,滿肚子壞水,就差在臉上寫著哥的冷酷零下三度的吳邪,說要給她跳舞?
許思儀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或者說她終于被這個黑暗的地下世界帶來的壓力給搞瘋了。
她都沒有相信吳邪剛剛那句話是為了哄她。
吳邪看著許思儀徹底呆滯住的表情,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
但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開玩笑,吳邪真的站直了身子,動作牽扯了之前肚子上的傷口,讓他微不可聞的蹙了下眉。
而許思儀的腦子一片混亂。
到底是什么讓她出現了這種幻覺?
她其實已經死了吧?
臨死前的夢嗎?
不應該是走馬燈嗎?
就在許思儀開始懷疑眼前的吳邪是不是幻覺的時候。
吳邪突然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做某種極其違背本心的心理建設。
然后,一個極其詭異,極其不協調,帶著強烈幼兒園氣息的旋律,以一種近乎念經似的語調,從吳邪的嘴里吐了出來。
“拔蘿卜....拔蘿卜....”
伴隨著這魔音灌腦的調子,吳邪的身影以一種極其笨拙,極其僵硬,極其不情愿的方式....扭動了起來。
兩只手像是兩根凍僵的蘿卜纓子,非常敷衍的在身體兩側晃動了一下。
緊接著是整個上半身,以一種詭異的不自然的幅度,緩慢的左右晃動了一下。
說是跳舞,但給許思儀的感覺都不如腦梗患者復健活動。
吳邪的腿帶著強烈的抗拒感,微微動了動。
那動作幅度小的,就跟腳指頭在地上蹭了一下似的。
“嘿呦嘿呦...拔蘿卜.....”
黑暗完美的遮掩吳邪此刻的表情,但那股子撲面而來的,幾乎要凝結成實質的尷尬,別扭,生無可戀以及“老子的一世英名就他娘的這么毀于一旦了”的悲壯氣息,濃烈就跟能把古潼京給整個炸了似的。
畫面的沖擊感強烈到許思儀徹底的傻眼了。
這個沙海十年攪動整個盜筆世界風起云涌,心思深沉如海,動不動就威脅她的吳小佛爺,此刻竟然在陰森的地宮深處,像個被老師強行拎上臺表演節目的自閉兒童,絕望的扭動著身體,哼著幼稚無比的兒歌????
這巨大的反差,像一把重錘似的,狠狠的砸在了許思儀的岌岌可危的神經上。
41:“……”
她懵了,傻了,癡呆了…
這一刻的許思儀忘了哭,忘了害怕,腦子就只剩下了三個巨大的問號。
WhO Am I ?
Where am i ?
What am I dOing?
許思儀甚至伸出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
我也不燒啊…
差不多將近一分鐘左右。
“噗嗤…”
許思儀再也繃不住了。
一聲完全不受控制,帶著濃重鼻音和破音的笑聲,從她啞的不成樣子的嗓子里吐了出來。
這一笑,就徹底的收不住了。
許思儀笑的鼻涕泡都冒出來了。
一邊用袖子擦著鼻涕,再用另外一邊袖子擦了擦眼淚,又氣又好笑的看著吳邪:“吳邪你神經病啊,你是要參加幼兒園匯演嗎?你居然唱拔…蘿…卜…你腦子到底怎么想的,這么離譜呢?”
許思儀邊說邊抽著鼻子。
神經病,笑的她肚子都疼了。
吳邪看到她可算是不哭了,長舒了一口氣,立刻停著了這讓他尷尬到要死的動作,將快要燒完的煙頭重新叼進嘴里,抽了最后一口,吐出煙霧的時候,聲音又沉又悶又無奈:“對前輩稍微有點尊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