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言風仰天俯地看虛空。
他怎么也沒想到宋啟明會拜葉良玉為師,那可是葉良玉。
朝廷從三品的御史中丞,就算現在已經告老還鄉,可他在朝中的人脈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們這些書院夫子集體登門拜訪吃了閉門羹,宋啟明卻已經成了人家的關門弟子。
晚上去李家的時候楊言風的腿都是虛的,要是被葉良玉知道自己搶他徒弟,不知道會怎么埋汰自己。
見到李天崇的時候楊言風緊繃著的臉是苦的。
他有氣無力地說道:“李兄,知道你眼光好,可我沒想到你眼光這么好。”
“讓我去收徒之前你怎么就不能調查清楚,害我翻了個好大的跟頭!”
一臉茫然地剎住腳步,“怎么了?宋啟明不愿意拜你為師?”
楊言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豪飲一口后用力放下。
“何止是不愿意,你知不知道他已經拜別人為師了?”
李天崇睜大眼睛,“誰?”
楊言風重重嘆口氣,語氣鏗鏘有力,“葉良玉,剛從御史中丞位置上退下來的葉良玉。”
見李天崇懵住,楊言風緩下態度說道:“你眼光是真利索,可惜晚了太多,宋啟明在院試之前就已經搭上了葉良玉。”
“府試第三十六名,院試考上案首,進步這么快都是因為葉良玉在背后指點他。”
“有這個靠山在,你想要拉攏宋啟明估計是不可能了。”
李天崇呼吸時連著胸腔一起震動。
葉良玉軟硬不吃,只忠于皇上。
他要是愿意站隊,絕對不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宋啟明拜他為師,這顆棋子算是廢了,想扒拉都扒拉不回來。
李天崇抬眸詢問:“宋啟明和葉良玉的關系還有誰知道?”
楊言風搖頭:“估計沒幾個人知道,否則丁維岳也不敢這么明目張膽地針對他。”
“不過今天我聽宋啟明話里的意思,葉良玉好像打算來書院教書。”
李天崇無力地用手指按壓太陽穴,思索良久后開口:“麻煩楊兄幫我在書院里物色幾個家中貧困,又有點才華的學子,沒了宋啟明,總得再培養幾個。”
楊言風心里也有點喪氣,這么有天賦的弟子就這樣飛了,終究還是沒緣分。
“家里沒錢的學生一抓一大把,可才學和天賦肯定沒有宋啟明好。”
李天崇合眼嘆息,“矮子里面挑高的,我李家不缺錢,多撒點網,總能挑到一個好的。”
如今他也只能這么安慰自己了。
宋今昭去給孟老夫人拆線的當天,劉玄青見醫館里只剩宋詩雪一個人,眼珠子轉悠兩圈后徑直走進醫館開始幫忙。
宋詩雪一臉茫然地盯著開始問診的劉玄青,反應過來后抬腳走過去問道:“劉大夫,你這是干嘛?”
劉玄青態度熱情,滿臉笑意地說道:“宋二姑娘,最近幾日惠明堂的生意不太好,我看你們這里有點忙不過來,要不我給你當徒弟,以后就留在這里問診怎么樣?”
宋詩雪嘴巴微微張開,是自己耳朵有問題聽錯了,還是劉玄青說話沒說清楚講錯了?
“看不看病?都等好一會兒了。”彎著腿的大娘等不及朝兩人大喊。
劉玄青瞬間扭頭,“看看看,一個個來,現在就看。”
宋詩雪見他熟練的像在自己家一樣,明明年紀比阿爺都大,怎么感覺還沒藍溪懂事。
認識劉玄青的病人伸長脖子好奇地上下打量,“這不是惠明堂的劉大夫?怎么到這里來了。”
孟老夫人的貼身婢女領著宋今昭朝后院走。
“這幾天老夫人的心情越來越好,食欲也恢復了,不過我們嚴格按照您的醫囑,給她吃的全是清淡好消化的流食,也控制量沒讓老夫人多吃。”
“不過今天您過來拆線,她從早上睡醒就有點緊張,一直在問疼不疼。”
宋今昭走進房間時,孟夫人正陪著孟老夫人坐在榻上講話。
看到兩人進來,孟老夫人緊繃地僵在原地,就連表情都變得有些不自然。
孟夫人殷勤地起身招呼宋今昭是,寒暄兩句后才出去關上門。
婢女掀開孟老夫人身上寬大的衣裙,露出右腹貼著紗布的傷口。
見宋今昭掀開紗布就要拆,孟老夫人忍不住喊停。
“宋大夫,就不用涂點麻藥,把線從肉里面抽出來,一定很疼。”
說話間宋今昭利索地將紗布揭下,無感染、紅腫和滲液,可以拆線。
“不是很疼,咬咬牙閉上眼睛再睜開就抽出來了。”
孟老夫人視死如歸地抓住丫鬟的手閉上眼睛。
如同蚊蟲叮咬般的刺痛感和提線時的輕微拉扯感隨即而來,令她渾身上下都緊繃著,雙腳不由自主地顫抖。
幾個眨眼,宋今昭就已經將線拆完了,在傷口涂上一層薄薄的藥膏后貼上紗布。
“接下來半個月咳嗽打噴嚏的時候注意點傷口,不要扯到右腹,半個月后基本就沒事了。”
孟老夫人抓住宋今昭的手,“宋大夫,這傷口跟蜈蚣似的,我知道你醫術好,有沒有什么藥膏能祛疤?”
宋今昭:“沒有,手術切口深度已經到了真皮層,涂什么藥膏都很難去掉。”
六十歲的老人皮膚已經松垮,細胞再生能力下降,自我修復功能比年輕人差許多,所以傷疤只會更加明顯,基本就和現在剛愈合的模樣差不多。
不過這些話還是不要告訴對方,免得破壞心情,畢竟就算是六十歲的婦人,也是會愛美的。
回到醫館宋今昭發現劉玄青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給病人看診,第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走錯了醫館。
“詩雪,這是怎么回事?”
“劉大夫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