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刻,趁著天好加速趕路的嚴家商隊距離安陽府只有不到一個時辰的路程。
眾人滿心期待回到家便可以休息兩天時,排在車隊中間的一輛板車在經過一天太陽暴曬,布料中間溫度升高。
路上貨物磨擦生熱,鐵粉燃起一簇微弱的火光,火焰接觸油紙,將被油浸泡的絲綢手帕迅速點燃。
火焰從貨物中間悄無聲息地開始燃燒。
淡淡的木頭燃燒味和羽毛燒焦的氣味逐漸在空氣中飄蕩。
駕車的下人聳動鼻子,疑惑地問道:“你有沒有聞到什么氣味?好像有什么東西燒焦了?”
同伴舉起酒壺豪飲一口,陶醉地搖頭,“能有什么氣味,我沒聞到。”
“著火了!”巨大的聲響在平原回蕩。
被驚醒的眾人停車起身望去,只見前方大頭的第二輛馬車燃起了熊熊大火。
負責駕車和押運的下人頂著火將還沒被燒到的貨物往地上扒。
就在其他人準備沖上去救火的時候,“著火了。”
“我的也著火了。”
驚恐的尖叫聲接連響起,所有人瞬間陷入一陣慌亂。
“快救火,快去找水。”
可周圍沒有河流,找不到水。
他們只能用雪滅火。
經過一個白天的好太陽,周圍的積雪少之又少,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火越來越大。
拉車的馬匹被燒到屁股發熱,馬蹄躁動搖頭掙扎。
車夫見狀連忙將套車的皮繩砍斷,濃煙滾滾,眾人只覺得天塌了。
領頭的管家臉上血色盡失,跪倒在地上三魂丟了七魄。
他仰天大吼:“怎么會這樣,好端端的怎么會起火,這該如何是好!!!”
這可是十萬兩銀子的貨,燒了個精光,回去老爺會殺了他。
拿著酒壺的下人從來沒像此刻這么精神過,他瞪大眼睛,指著被燒成空架子的板車大吼。
“天火,一定是天火,老天爺發怒,這是在降罪!”
水中丟巨石,驚起千層浪。
一時間所有人嘴里都在喊“天火”。
他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需找一個說服力足夠強的借口救自己的性命。
大冬天平白無故著火,不是天火是什么。
拖著被燒成黑炭的木架和幾件被熏黑救下來的布料回到嚴府,躺在床上的嚴豐年怒目圓睜地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管家。
“你說什么?全燒了!”
管家捧著被熏黑的布料,淚流不止。
“本來一切順利,誰知快到安陽府時突然降下天火,十幾輛板車同時燒起來。”
“那天火速度極快,詭異得很,不到半盞茶時間,所有東西就被燒了個精光,下人們拼命搶救,也只徒手救下這點殘布。”
嚴豐年雙目赤紅,胸口氣血翻涌,喉嚨嘗到一陣腥甜,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他心如死灰,邊說話嘴里邊流血:“十萬兩翻手就是二十萬兩,才一天,你告訴我沒了?”
滿臉是血的管家表情凝固,身體僵硬如木偶。
房間里下人跪倒一片不敢出聲。
相比嚴府的混亂,宋今昭等人第二天的路況十分順利。
安靜的山林空地上燃著火堆。
宋高力一邊搓手,眼睛一邊盯著鐵架上咕咕冒泡的砂鍋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