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口進來的段延華一眼就瞧見宋今昭坐在角落里,他迅速將跟在最后面的宋高力扯到自己身后,面帶驚喜地朝宋今昭走過來。
“下官見過靈慧縣主,您怎么坐在大堂?”
聽到聲音的宋今昭抬起頭看向段延華,他身邊跟著七個年輕男子,宋高力也在其中。
“想湊個熱鬧就沒去樓上,段大人這是帶學生出來吃飯?”
宋啟明提過段延華收了很多學生,還養了不少在府里,想必這些應該都是。
“今昭姐。”宋高力擰眉笑著朝宋今昭使眼色,他知道宋今昭被封為縣主的時候嚇了一跳,要不是上午出不來,人早就跑到葉府去了。
宋今昭微微頷首回應。
站在一旁的伙計目瞪口呆地看著雙方寒暄。
靈慧縣主?獻出畝產千斤神物的那位?
伙計的目光落在宋今昭身上,眼底全是崇拜。
一個縣主居然這么低調,他剛才都沒發現,還以為是哪個剛到京城的商戶家的千金,沒什么身份。
另外六個學生見段延華將他們忽視了個徹底,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地不知道該怎么辦。
宋高力見宋詩雪和宋安好都在,卻沒見到宋啟明,于是好奇地問道:“啟明沒來嗎?”
宋今昭搖頭:“他在府里讀書沒出來。”
宋高力聽到后只想閉緊嘴巴嘆氣,都已經這么優秀了還不放松,讓他們這些普通人情何以堪。
段延華很想坐下和宋今昭他們一起吃飯,可對方桌上的菜明顯已經吃的差不多,像是要走的樣子,慎重思考后還是決定告辭。
上樓的時候他余光始終停留在樓下沒收回來,導致腳下沒踩穩臺階差點摔倒,要不是宋高力在后面推了一把,絕對一頭栽在臺階上頭破血流。
等宋安好把碗里的米飯扒干凈后,宋今昭朝伙計喊道:“小二結賬。”
伙計的腰比剛才宋今昭他們進門的時候彎了至少兩倍,脖子都快跟桌面平齊了。
他姿態恭敬地低著頭不敢直視宋今昭的眼睛,聲音略帶顫抖但卻十分清晰,“回縣主,一共四兩二錢銀子。”
宋今昭掏錢袋的手指微頓,將銀子放在桌上,好吃是好吃,價格也是真的貴,都夠普通三口之家一年的開銷了。
二樓靠窗戶旁邊,宋高力見段延華伸長脖子朝大街上看,眼神還隨著宋今昭的移動而移動,不由地心生疑慮。
直到看不見人影段延華才收回視線,他朝宋高力說道:“宋姑娘已經被冊封為縣主,日后你定要和宋啟明多走動走動,聽聞葉中丞也教過你,明日為師帶你去葉府拜訪。”
坐在旁邊的另外六人齊齊看向宋高力,心中除了羨慕還生出了一絲絲嫉妒。
原本以為吊車尾進來的肯定不如他們,沒想到宋高力居然認識葉中丞,還和新封的靈慧縣主關系不淺,倒是小看了他。
可宋高力聽到后不僅沒開心,反而心中疑慮更甚。
他到底是看中自己還是看中今昭姐的權勢,還是想通過自己接觸葉大人。
如今回想起來,段延華真的是因為那首詩才收自己當學生的嗎?還是有其他原因?
離開望月樓后宋今昭又在附近逛了好一會兒,宋詩雪詢問:“阿姐,你是想買鋪子嗎?”
家里的生意都在安陽府,如果要在京城常住,開銷大肯定得想辦法賺錢。
宋今昭點頭,“先看看京城百姓都喜歡什么,行情怎么樣,過幾日再去牙行。”
幾人回到葉府時,葉良玉已經帶宋啟明出門了。
玩了好幾個時辰的宋安好一回到房間后就開始犯困,干脆脫掉外衣鉆進被褥里睡覺。
宋今昭和宋詩雪坐在房間外面的椅子上交流醫書古籍上留下來的幾個古方。
葉府仆人不多,又只有葉良玉一個主子,活不多很多時候都特別安靜。
府中每個地方都種了桂花樹,此時正值花季,小風一吹,香氣撲面而來,比中午吃的不知要濃郁多少,就像泡了一個桂花澡。
一陣鞋底磨擦石板路發出的沙沙聲傳入院中,正在吃肉的雪團抬起頭,藍溪和青霜扭頭望去。
門房呼吸急促,說話聲音有點喘,“縣主,司農寺董大人在外求見。”
宋今昭抬首,“哪個董大人?”
門房:“司農寺卿董元斌大人。”
“讓他進來。”應該是為了種植土豆的事情。
穿著官服的董元斌剛走進院子,雪團一聲沙啞的嘶吼嚇得他一動也不敢動,一雙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
葉府怎么會有老虎,還沒關在籠子里,這是要吃人嗎?
“雪團!”宋詩雪開口呵斥,起身走過去抓住它脖子上的軟肉就是一陣揉搓。
“大人不用害怕,雪團很乖不咬人的。”
董元斌盯著在宋詩雪腳邊像狗一樣撒嬌的白虎。
猛獸居然還有兩副面孔,是不咬人,恐怕是只不咬你。
他繞著雪團走到宋今昭的面前行禮,“下官見過靈慧縣主,今日早朝皇上已經將種植土豆之事交給我司農寺負責,今日過來是想請教縣主如何種植?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宋今昭將剛從房間里拿出來的簿子推到董元斌面前,“這是土豆從播種到成熟的生長記錄,冬日中蔬菜大棚內一定要時刻注意溫度,防止低溫將莖葉凍壞不僅土豆長不大還容易腐爛。”
董元斌一邊點頭一邊將宋今昭的話記在心里,總共就這么點種子,要是爛在地里皇上能砍了他的狗頭。
“還有,發青發芽的土豆吃了會中毒,解毒的藥方我已經寫在了最后面,但最好還是不要吃,過量來不及救也有可能會喪命。”
董元斌用力點頭,昨日壽宴上宋今昭描述過哪些中毒船員的癥狀,他當時就記在心里了。
“靈慧縣主放心,等到能有種子讓百姓種的時候,我們一定會反復叮囑。”
他開始翻開記錄一字一句地讀,遇到不懂地就問宋今昭,直到葉良玉和宋啟明從外面回來才走。